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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老照片:连绵大雨淹没京城街道,人们蹚齐腰深的积水出行

2022-08-25 17:05:02

光绪十九年(1893年)六月十四、十六日,皇帝载湉两次到大高殿祈晴行礼,盼望早日雨过天晴,结果都未能如愿。“天”没有听到他的心声。

当年五六月份,京城大雨连绵,尤其是六月十二日以后,雨势更猛,昼夜不止,积水成灾。

据《申报》记载:“平地水深数尺至丈余不等,大小街巷尽成河渠,车马不能往来,铺户被水倒灌而入,深七八尺不等。西城二龙坑太平河积水高逾房檐,什物漂流,房屋倒塌,人民淹毙,几于触目皆是,甚至城门亦被水堵塞。”

1893年,北京街道的积水齐腰深。照片来自穆意索《北京相册》。

来自大清海关总税务司署法籍职员穆意索《北京相册》的几张老照片,记录了当时水漫金山的情景,与媒体的报道可以互相印证。

光绪皇帝忧心如焚,但又无可奈何。六月十五日,他下发了一道了解灾情的谕旨:“京城内外倒塌房屋处所,如有伤毙人口,并着步军统领衙门、顺天府确切查明,迅速奏闻,以慰厪系。”

不久,相关大臣汇报:城内八旗地面倒塌房屋近500间,死亡4人;城外旗营倒塌房屋1000多间,死亡9人。

由于大水未退,这些数据只面向城内外的旗民进行了粗略的统计。京城全面的损失数据很可能较此多上10倍、数十倍。

1893年,在北京街道积水中艰难行走的马车。照片来自穆意索《北京相册》。

其实,城外的状况更加糟糕,所有村镇一片汪洋,均成泽国。“西山附近之龙泉雾村,七十余户房屋,因山水下注,尽行漂没……又北路之北七各庄二百余户,只剩七家。其余南七各庄、谢家庄、河子营、鲁潭等处,所剩房屋不及一半。”

不仅如此,连日滂沱大雨让京津一带的河流,如永定河、大运河、潮白河等等,无一不决口泛滥,洪水暴涨,淹没农田和村庄,直隶、顺天64个州县被波及,百姓荡析离居。在六月十五日的谕旨中,皇帝也要求直隶总督、顺天府府尹“查明各属被水之处,妥筹赈抚,迅即驰奏”。

如何救灾成为光绪皇帝面临的严峻又急迫的问题。洪水造成大批灾民居无定所、嗷嗷待哺,他们聚集在京城内外,情形凄惨,不能不管。

六月廿一日,光绪批准顺天府尹孙家鼐的奏请,“先在六门外添设粥厂,于孙河、定福庄、马驹桥、黄村、庞各庄、卢沟桥六处一律添设”。他为这些粥厂拨付了京仓米一万石。

同时,光绪将奉天粟米一万四千四百余石、江苏河运漕米五万石、江北河运漕米五万石拨给直隶总督李鸿章,让他分发给灾民。

1893年,北京街道,人们在积水中行走。照片来自穆意索《北京相册》。

光绪必须抽出时间关心一些细节,比如卫生问题,要不然那些办事大臣很可能敷衍了事。七月初一,他在谕旨中警告说:

“孙河等六处分设粥厂,民命攸关,此项赈米,岂容稍有搀杂?着仓场侍郎严饬各仓监督,务须悉心挑选,一律干洁,倘有不堪煮食之米,即将该仓监督及含混承领之员,据实严参,并将花户交刑部治罪,以期实惠及民。”

尽管皇帝有言在先,意外还是不期而至。一个月后,《申报》报道称:“卢沟桥粥厂贫民领粥而食,及食毕而腹中不安,心慌神乱,相继毙命者一百九十三人。或煮粥不慎坠入毒物,或米粒不洁霉快煮入。”

作者补充说,此事在民间传说纷纷,但未见官府明文。参考光绪的担心,这种事故也并非捕风捉影,只是实际情况可能不如传说中那么严重。

1893年,北京街道,积水退去,墙上的水痕依稀可见。照片来自穆意索《北京相册》。

雨停之后,积水未消,面对市场上暴涨的粮价和乌央乌央的灾民,光绪皇帝的任务更加繁重。他频繁地与大臣商议,如何筹款平粜,如何调拨、散放粮食,如何安置灾民住处,如何防范灾民盗窃作歹,如何筹办河工、以工代赈等等,用心不可谓不良苦。

经历了洪水,灾民的家园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到了冬天,他们的处境尤其艰难。《益闻录》描述了灾民在京师的实况:

“比日秋尽冬初,凡饥民有子女者,不能养活,均携向街头出卖,计三五岁男女卖钱数百文,十岁上下可以役使卖钱千余文。话别分离之苦,恸哭街头,殊令闻者伤心,见者惨目。”

早在八月份光绪皇帝已安排李鸿章、孙家鼐及五城御史采买米粮,办理冬赈,显然实际效果完全不能令人满意。

光绪位居九五之尊,说话理应收一言九鼎之效,但是大臣们接到他的谕旨,往往虚与委蛇,阳奉阴违,没有认真办理。比如,他让李鸿章散放积谷救荒,可是那些受灾较重的州县就是不落实,以至于灾民扶老携幼,在风雪之中聚集到京南的粥厂,等待一口热粥。

这不仅仅是光绪皇帝缺乏权威,权势煊赫的慈禧太后就能办得更好吗?说到底,帝制已进入黄昏时段,日暮途穷,它朽烂到了朝野相隔、离心离德,民生问题无法解决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