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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金灭辽之策真的一无是处吗?战略没问题,只是误判了自己实力

2024-01-20 17:05:03

澶渊之盟后,北宋和辽国维持了近百年的和平状态,但引起宋辽两国争端无数的燕云十六州依旧被辽国控制,因而收复燕云也成为每一代赵宋天子的执念,只是碍于实力不济和盟约所困,北宋只能选择蛰伏和隐忍,这一等就是上百年。

时间来到宋徽宗时期,经过百年的发展,北宋和辽国不可避免的患上了王朝中后期的毛病,内忧外患不断,官僚僵化、土地兼并、内部起义这些问题通通出现在他们身上,而辽国更是面临女真人的挑战。

联金灭辽

在此期间,从燕云之地跑回北宋的马植曾经和宋徽宗建议联合女真人一起反辽,但宋徽宗没当回事,毕竟当时女真人实力实在不够看,北宋朝廷甚至宋徽宗都认为女真人不够资格当北宋的盟友,但随着辽国屡战屡败,女真人已经有了席卷辽国之势,宋徽宗的内心开始燥热起来。

一旦灭了辽国,失去百年的燕云十六州就可以重归大宋,达成历代北宋先帝都无法达成的成就,且时机就在眼前,这种诱惑任谁都无法抵挡,就这样,宋徽宗主动派人前往金国,商议一起灭辽的事情,促成了“海上之盟”。

根据双方的盟约,北宋会在宣和二年(1120年)八月出兵,南北共同夹击辽国,其中金国负责攻打辽国的上京和中京,北宋则负责拿下辽国南京和西京,且灭掉辽国后,北宋得燕云十六州,辽国其他土地则是金国的。

燕云十六州

计划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北宋这边刚刚签下盟约就爆发了方腊起义,出兵之事只能一拖再拖,直到宣和四年(1122年)平定内乱后才出兵,但一路酱油,直到金国出兵才灭了辽国。

宣和七年(1125年)二月,天祚帝被俘,宣告了辽国的灭亡,因为北宋没出什么力,只能花大价钱买回燕京这座空城,不管是打下来还是买下来,北宋总归“收复”了燕云,就在宋徽宗大肆宣传自己的功绩的时候,金国却转头进攻北宋。

靖康二年(1127年)正月,北宋灭亡,从共同出兵灭辽到北宋自己被灭,时间不过两年,也让很多人觉得联金灭辽直接导致了北宋灭亡,对这个政策大肆抨击。

联金灭辽确实是北宋灭亡的一个原因,但不能把北宋灭亡的责任都推给这个计划,严格来说,联金灭辽的战略是没问题的,只是北宋误判了自己的实力罢了,而且即便没有联金灭辽,北宋还是会被金国攻打的,只是时间不会这么快而已。

靖康之变

先看没有宋朝参与的辽金之战,虽然完颜阿骨打起兵的时候只有一千多人,但不代表女真人只是一个小民族。

女真人分熟女真和生女真,熟女真是被辽国统治的女真人,而生女真则是留居故地的女真人,生女真一直是辽国征讨的对象,根据《辽史》记载,辽圣宗统和四年(986年),辽国枢密使耶律斜轸征女真,一次就俘虏了十万女真人,即便有故意夸大战绩的成份,但保守估计,女真人至少有三四十万人的规模,不然俘虏一次岂不是灭族了?

而熟女真,根据辽国自己记载,能控制的熟女真人口约有七万户,根据辽国一户约七口推算,熟女真人也有四五十万左右,可以说宋徽宗时期的女真人大约是百万人口左右,还没算上和女真人同源的渤海人。

至于辽国自己控制的契丹人口也只有十六万户左右,考虑到辽国的户籍统计并不完善,根据辽国官吏马人望所说,辽国的户籍只覆盖了七成左右,因而辽国契丹人大概也就一百七十万人左右。

从这一点来说,女真人和契丹人的人口相差并不悬殊,而完颜阿骨打起兵人数为何只有千余人,只是因为其他女真部落都在观望,即便他联合其他部落组成联盟,但大家对于反辽的前景一点信心都没有,不肯出兵。

好在完颜阿骨打比较能打,一路凯歌,跟着他出兵的部落越来越多,到了政和五年(1115年),完颜阿骨打成功攻下黄龙府后,身边已经聚集了两万多人了,实力不容小觑,而在女真各部纷纷归附的同时,渤海人也决定起兵反辽,形势对辽国愈发的不利。

女真人分布

而得知黄龙府陷落,天祚帝大为震惊,决定亲征完颜阿骨打,企图一举歼灭他,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凭借辽国的实力是不足以弹压女真人全面叛乱的,必须将他们消灭在萌芽阶段。

政和五年(1115年)九月,天祚帝带领十万大军征讨只有两万兵力的完颜阿骨打,虽然兵力不足,但完颜阿骨打预料到耶律淳会趁机自立,顶着压力迎战,果然天祚帝出兵不久,耶律淳就在后方自立,天祚帝顾不上征讨女真人,下令大军返回平叛,被完颜阿骨打抓住机会,带领骑兵轻装突袭。

双方在护步达冈大战,毫无士气的辽军节节败退,天祚帝更是一口气逃到了五百里之外,护步达冈一战以辽国的全面溃败而告终,完颜阿骨打一战歼灭辽国精锐,此战之后,辽国几乎是必亡的。

从战略上来说,在辽国已经必亡的情况下,北宋上去踹一脚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宋徽宗高估了北宋的战斗力,显然这些年童贯压着西夏打,让宋徽宗不禁有些飘飘然,这也是他同意联金灭辽的底气,更别说辽人马植告诉他,燕云的汉人思宋心切,只要北宋出兵,燕云之地的百姓无不喜迎王师。

天时、地利、人和,宋徽宗自觉优势在己,怎么都不会输,但没想到还是输了个底朝天。

先看辽地汉人对北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说实话,宋太宗时期,燕云之地汉人的确喜迎王师,但随着宋太宗北伐失败以及澶渊之盟的签订,燕云之地汉人开始习惯于辽国的统治。

完颜阿骨打

除此之外,从辽太宗时期就大力推行的科举之地极大的拉拢燕云之地的士大夫,且提高当地百姓的地位,力主培养燕云之地汉人对辽国的归属感,而最为成功的做法就是推动契丹人和当地士族的联姻,以韩、刘、马、赵四大族为甚,促使他们进入辽国权力的高层。

如此一来,与契丹有姻亲关系的汉人官员对辽国极为忠心,其中就有被迫北宋增加岁币的汉人宰相刘六符。

而从辽圣宗时期开始,辽国又开始有意识的减轻燕云之地的赋税征收,如此一来,燕云之地的百姓人口大大得到增加,到了辽国中后期,燕云之地的南京、西京两道已经有四十余万户人,可以说辽国对燕云之地的统治是相当成功的。

当然不能说辽国对燕云汉人有多好,毕竟契丹贵族才是辽人的根本,终辽一朝,契丹人对汉人的防范只有轻重程度的区别,更不能说燕云汉人生活水平远超宋朝地区的汉人的,只是说燕云之地的生活大体上也算过得去罢了。

毕竟权力都被契丹贵族掌控,根据《辽史》记载,根据辽国旧制,凡军国大计,汉人不与,可见契丹人还是防范汉人的,科举只是用来拉拢汉人人心的工具而已。

辽国为了维系统治,的确做出了一定程度的改变

总之澶渊之盟后,辽国为了维系统治,的确做出了一定程度的改变,缓解了燕云之地的民族矛盾,也让士大夫开始逐渐奉辽为正朔,普通的汉人身份开始认同异化,对于宋朝的感情变淡了许多,这是这些,宋徽宗等人看不到罢了。

在燕云马氏家族的成员马植口中,如果宋军北上,燕云之地的汉人必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一些逃难到宋朝的燕云汉人也大肆鼓噪类似言论,让宋徽宗和童贯信以为真,宋徽宗他们看不到不代表朝中官员看不到。

比如真定安抚使洪中孚就敏锐察觉到燕云汉人的心态而积极反对,但无济于事,宋徽宗一心谋划收复燕云,怎么能听得进去?

宣和四年(1122年),天祚帝兵败逃亡,四月,燕王耶律淳在幽州称帝,延续辽朝的国祚,而北宋集结大军准备北上,负责进攻的是他信任的童贯。

宣和北伐

说实话,童贯对于强攻燕云一直没有把握,如果能劝对方归降最好,于是他派遣使者去劝降耶律淳,结果被耶律淳所杀,童贯又派人劝降在易州的汉人士绅史成,让他做内应夺取易州献给宋军,结果史成反手将使者绑了送给耶律淳,可见燕云之地的士大夫,哪怕辽国覆灭了,还是忠心于辽国的。

眼看大战将起,童贯还是抱有劝降的希望,又派能言善辩的马扩前往幽州劝降耶律淳,无功而返,但他也给童贯带来一个消息,燕云之地的汉人愿为辽国死战,这句话是辽国的汉人官员说的:

南朝每谓燕人思汉,殊不思自割属契丹已近二百年,岂无君臣父子之情?知有养父而不知有的父,是亦不孝也。燕人久属辽国,各安乡土。贵朝以兵挠之,决皆死战,于两地生灵非便

无奈之下,童贯下令宋军进攻,只是表现一言难尽,和宋军交战的并非辽军主力,当时放在辽国南京以南的部队名为常胜军,别看名为常胜军,其实是辽国收编的各地叛军组成的,一度在辽东各地转战,眼看辽国节节败退,发动叛乱,后被萧干击败,再次投降辽国。

随着金军的南下,常胜军慌忙逃亡涿州,此时常胜军人数只有一万左右,就是这么一支部队,宋军居然还打不过,事后童贯推卸责任给西军名将种师道,随后宋军又和辽军残兵交战,节节败退,闹出了一系列的闹剧,最终靠女真人相助才夺回了燕京,也让金军看出了北宋的虚实。

如此糟糕的盟友,金国自然生起轻视之心,之前定下的盟约自然也不做数,毕竟燕京是金人攻下的,不能让女真人空手而归,北宋虽然无奈,但现在地盘在金人手里,谁让自己战绩如此之烂呢?

经过多番的磋商,北宋除了将之前给辽国的岁币都给金国之外,还需要提供每年一百万贯的代税钱,而原先谈好的燕云十六州,北宋只能拿回燕京,还是被女真人劫掠一空的后的燕京。

宋徽宗

宣和五年(1123年),宋军在童贯带领下进入了燕京,当时这座繁华的城市已经沦为空城了。

事情到此本来就已经结束,但宋徽宗还不满足,想要垂涎燕云其他土地,当年五月,辽国将领张觉叛辽降金后又叛金降宋,将自己管辖的平、滦、营三州之地送给了宋朝,要知道,宋金现在还是盟友,但为了这三州之地,宋徽宗居然鬼迷心窍的接受了张觉的投降。

这件事想要瞒天过海明显不可能,宋徽宗也想好了对策,面对金人的责问,宋徽宗先装聋作哑,后找人冒名顶替,想要蒙混过关,被金人发现后又无奈地杀了张觉,贪图小利最终散了人心毁了盟约。

宣和七年(1125年),金国以北宋毁盟为由,发兵南下,导火索自然就是张觉这件事,当然如果没有张觉这件事,金国也会攻打北宋,毕竟和北宋交好的完颜阿骨打在灭了辽国之后就病逝了,继位的是反对将燕京送给北宋的完颜晟。

完颜晟是完颜阿骨打的弟弟,初登大宝自然要建立起自己的权威,最好的办法就是靠战争,眼下最好的软柿子就是北宋,可以说不管宋徽宗接不接受张觉的投降,金国必定会进攻北宋的,只是时间问题。

回过头来,再看看联金灭辽,在我看来,联金灭辽的战略是对的,只是北宋战斗力太差导致这场战略的失败,除了开国初期,大部分时间内的宋军野战能力和后勤补给能力极其烂,更别说攻城或者远征。

宋军强的地方其实是守城,想要在联金灭辽后抵挡金国的进攻,最好的办法就是依托燕山布防抵挡金军,想要在千里平原的河北正面抵挡金军显然是天方夜谭,因此北宋唯一的突破点就是在金军南下之前在燕山建立稳固的防御体系,因而金军南下越晚越好,这样就有利于北宋在燕山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

只可惜两年的时间对于北宋显然不太够,加上完颜阿骨打的突然去世,完颜晟的强势直接发动大军攻打北宋,导致北宋的一溃千里。

繁华终究散去

联金灭辽导致北宋被灭,纯粹是宋朝战斗力不行和运气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