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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萍不愿接替彭雪枫,坚决反对撤换:这对工作很不利

2022-11-15 17:05:05

作者:朱炳东

1939年9月,彭雪枫带领近400人,从竹沟出发到敌后发展,1940年6月已发展到1.9万人,建立了豫皖苏根据地,编为新四军6支队。

在发展的过程中,有“书案店卖马”筹集军费的轶事,有找统战关系化缘的事,各种困难不一而足,终于站稳了脚跟。为了显示抗日力量,鼓舞群众抗日热情,豫皖苏边区决定在6月1日举行纪念“五卅”运动15周年大会,会后举行隆重阅兵,以壮声威。支队的《拂晓报》提前发布消息,在某日举行纪念大会,时间3天,全支队各单位都要参加。

在涡阳新兴集,开始平整操场,整修道路,搭建主席台。有人暗自担心,这么大的声势,敌人如果来袭怎么办?可是看着彭雪枫兴致勃勃的样子,又说不出口。因为彭雪枫一旦拿定主意,是不容别人置喙。

彭雪枫

怕什么来什么。日军得知消息后,于6月1日分四路合击来袭。当各单位陆续进场后,8时整,大会开始,彭雪枫讲话时,一名战士驰马而来,报告说:日军的汽车向会场开来了!

由于事情紧急,他大声向彭雪枫报告,引起会场骚动。彭雪枫宣布报告的人是汉奸,来捣乱会场的,令警卫战士把他抓了起来,押走。

彭雪枫继续讲话。又过了10几分钟,一个干部骑马来报,敌人汽车已到警戒部队附近。

彭雪枫当即进行了战斗动员,命令抗大4分校、支队直属机关、地方机关、群众团体立即有序撤离,部队留下。待部队进入阵地,非战斗人员顺着抗日沟刚刚撤完,日军的炮弹就打到了会场上。

115师参谋长周昆、八路军参谋处长彭雪枫

部队与来犯日军打了一天,尽管彭雪枫部队英勇善战,但因为战斗部队为了检阅壮观,把各连队中的杂色长短枪支临时调换成整齐划一,换枪没换子弹。不少战士拿着枪,却无法战斗,极大影响了战斗力,不得不退出新兴集。

这次战斗,虽然打死日军100多人,击毁敌人汽车数辆。我方的损失更大,撤退的机关团体部队冲散800多人,伤亡300多人,被杀群众30多人,新兴集上大会堂“精忠堂”被烧毁。

这件事,与彭雪枫的追求完美的特点有关,彭雪枫牺牲较早,留下来的照片却较多。他与战友合影,骑马的,训练的,都英俊潇洒,在照片中可见,都衣冠整齐,绑腿打得利索,是一个爱干净的人,所以他一贯要求部队要军容风纪严整。检阅时,要整齐划一。

彭雪枫的口才好,他有一个口头禅:“我跟你讲个道理。”然后有理有据地说开了。早在红军时代,“讲道理的彭雪枫”便闻名全军。因为能说会道,又是西北军军官子弟学校出身,长征后,总部便委派彭雪枫与北方军政大员于学忠、阎锡山、傅作义折冲尊祖,开展统战工作,卓有成效。

彭雪枫善谈,诙谐而有趣。那时生活艰苦,红薯、高粱面饼子是主食。彭雪枫说,我们这是在吃香肠、吃猪肝。他与普通战士也经常开玩笑,到哪里都会带来笑声。他曾经养过一条大狗,取名“希特勒”。这狗仗着彭雪枫的喜爱,到外面咬老百姓的家禽,到彭雪枫面前却规规矩矩。百姓看是彭雪枫的狗,不好说什么,那狗就越发嚣张。终于有一天,被彭雪枫发现了,彭雪枫立即叫人把狗处理了。

彭雪枫和陈毅合影,地上趴着彭雪枫养的狗

他父亲来竹沟来看他。回去时,彭雪枫把自己身上仅有的2块钱给父亲做路费,还是同事凑了10多块钱给彭父。彭雪枫父亲回家后,骄傲地说,“我儿子当大官了”。彭雪枫的亲戚们找到彭雪枫,要求当兵背“盒子炮”。彭雪枫说:要抗日欢迎,不过都得下连队扛大枪。

那些亲戚高兴而来,如浇了一盆冷水,大部分回去了,只有几个人进了学兵队。

彭雪枫的自律,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妻子林颖晚上回自己单位,天黑了,又下着雨,彭雪枫不让林颖骑马走。他说:我骑马是公事,你是家属,私人不能骑公家的马。林颖便卷起裤腿,打起伞自己走路回去了。

彭雪枫待人真诚,有主见,在豫皖苏大事小事都抓。对于这一点,有的下级不喜欢。刘震、吴信泉随黄克诚南下,留在了彭雪枫部,后来却要求回到老首长黄克城那里。

1941年7月19日,洪泽湖东岸的小镇仁和集,4师召开了扩大会议,总结在津浦路西斗争的经验教训。由于反击蒋军失败,丢失了根据地,遭受了损失。从新四军军部到4师内部,对彭雪枫颇有微词。新四军军部有了换将的想法。

黄桥之战,韩德勤挑战新四军失败。蒋军为了报复,发动了“皖南事变”。在豫皖苏,汤恩伯开始大规模进攻新四军4师。彭雪枫领导的新四军4师在津浦路西作战中,损失了4000多人,仅次于“皖南事变”。除汤恩伯外,以前与彭雪枫保持良好关系的东北军何柱国部,也向4师开火。雪上加霜的是,4师后方发生了边区保安司令耿蕴斋、17团团长刘子仁、18团团长吴信容叛变事件。2000多人投向蒋军。4师主力部队被迫退出路西,撤到路东,开辟的豫、皖、苏根据地大部丢失。会上,彭雪枫被炮轰,什么独断,乱指挥,用人不善,等等。

左起:刘瑞龙、彭雪枫、邓子恢、张震、吴芝圃

上级派新四军政治部主任邓子恢主持这次会议,并代表华中局,来宣布4师的人事变动。可是没有想到的是,邓子恢与内定要接替彭雪枫职位的张爱萍谈话时,张爱萍却态度鲜明,反对撤换彭雪枫,认为这对工作很不利。

邓子恢说,是不是你跟彭雪枫感情好,不忍心接他的职位?张爱萍说,是有这个因素在里面,但不是主要的,彭雪枫固然有缺点,四师从几百人发展成一、二万人的部队,彭雪枫付出了很大的心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是4师的一面旗帜,不能轻易撤换。

1944年,黄克诚(左)与张爱萍(右)在一起

邓子恢将张爱萍的意见电告军部,陈毅代军长支持张爱萍的意见,认为彭雪枫只是暂时失利,一定会东山再起。陈毅于当年10月底特意到4师驻地看望4师指战员,为彭雪枫“站台”。

上级采纳了张爱萍的意见。彭雪枫仍然担任4师师长,邓子恢担任4师政委。以前,大事都是彭雪枫拍板,现在老练的邓子恢帮助彭雪枫把关。邓子恢与彭雪枫的衣着特点截然不同,军装松松垮垮,绑腿打半截,但他看问题很深刻,注重实质、细节,与彭雪枫正好互补。

彭雪枫找了僻静的宿舍,读书笔记,思考问题,痛定思痛。

——在陕北,因为3军团干部在合编时职位普遍偏低,彭雪枫为此与主席拍了桌子(彭雪枫职位不低)。现在想想,为什么耿蕴斋、吴信容心怀不满,自己不也对本地干部有些排斥、不信任吗?本不想“反水”的耿蕴斋、吴信容,被自己信任的刘子仁暗中挑拨,致使萧县、永城干部战士跟着刘子仁叛变了,自己真是瞎了眼啊。

——在新兴集,已经接到报告了,自己不立即结束会议,还在讲话。

——平时只想到日本人在与蒋军打仗,没想敌人配合得如此默契,竟一转身夹击新四军。为了占领地方,部队撒得太开,通信联络又困难,被敌人骑兵施虐,部队被包围、砍杀。对东北军何柱国推心置腹,可他毕竟是领老蒋军饷的,没有想到东北军打起新四军来同样心狠手辣。

彭雪枫机敏聪慧,发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时刻想着打回路西。他成立了骑兵团,亲自设计“雪枫刀”,以骑兵对骑兵,打败了西北军阀马步芳骑八旅。敌人骑兵再也猖狂不起来了。

1944年夏,反攻路西,势如破竹。主席非常欣慰,特发电文:“中原一切事宜归彭雪枫指挥。”不料,彭雪枫将军却在八里庄意外牺牲了。

追求完美,浪漫潇洒,宛如桃花,也许是彭雪枫的心愿吧。

彭雪枫身后,极尽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