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德满口答应，出了村子直奔河西。渡口上，有红军守着。上船过了河，走了十来里路，天才亮。还好，这段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到了杨家村，王志德看见一个白匪端着枪游来游去，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

“干什么的？到哪儿去？”白匪哨兵横眉竖眼地对着王志德喊。

“卖杂货的，老总。看，这是我的通行证。”王志德把事先准备好的通行证拿给他看。

“检查检查。”这家伙看了通行证以后，又故意刁难，一把抢去王志德的背篮。

“检查吧！”这一下，王志德反倒放心了，背篮里边确实没啥，尽是一些妇女用的东西。

“快点拿走！”这家伙翻弄翻弄，看没啥好东西，向王志德白了白眼催促。这算是闯过了第一关。

一进村，王志德就摇起货郎鼓，边走边摇，两眼不停地观察四周。一个白匪的马夫在小河边饮马，那小河的西边，搭了一个十几丈长的马棚，但里边究竟有多少马，却看不清楚。王志德正出神地看，发现迎面来了一个妇女，就用劲摇起了鼓子。

小贩叫卖（资料照）

“货郎姑娘，有顶针没有？”

“有哇，来看看吧！”王志德在一棵树底下放下背篮，拿出了货，边说价钱，边和她聊起了天。王志德说：“旁边这个马棚可真不小。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马棚呢！是谁家的，有这么多马？”

“这个马棚真是不小，里边有40多匹马呢！那是‘粮子’（指白匪）们的。老百姓连水牛都喂不起，哪能有这么多马！”

“噢！你们这里还住着‘粮子’？我家也住过两次。”王志德压低了声音说，“这些‘粮子’可坏啦，不是打人，就是骂人，说起话来横眉竖眼的，真叫人可恶。”

说话间，又有几个妇女围上来买东西。一位大嫂接着王志德的话说：“别提了，这年头，老百姓真够苦的了。我们这里住着一个营部，个个装得像个人样似的，可就是拿别人家的东西不当东西，村里的小鸡差不多都被他们吃光了。”

说话间，那个马夫牵着马过来了。大家一见，赶紧散了。王志德也背起背篮走开了。她琢磨着，这里住着一个营，但究竟有多少人呢？

她看见前边有一个坐北朝南的大院，门口上有一个敌人站岗。王志德利用从门口过的机会，朝里边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看见，就到村西头转了转，看了看这大院附近的地形。这个大院孤零零的，“四不靠”人家，三面院墙，北面是两排房子，东墙外三四步的地方，并排长了几棵树，中间有一棵大柚子树，长得又高又大，枝叶茂密。

王志德转来转去，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便到杨家村东边一个村子里，找了一个小客店住下。吃罢饭，想睡也睡不着，心里急得很。怎样完成任务呢？想来想去，她想到了那棵大柚子树，便盘算开来。

乡间货摊（资料照）

天刚亮，王志德就起来收拾好行装，对老板说：“今天我去串个门，背篮先放在这里吧。”说完，急着吃了点饭，就回到了杨家村。

太阳已出来老高了，敌人正排着队吃饭。王志德看了看，四下里没人，就溜到柚子树边。王志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鼓劲就爬了上去。脚蹬住两根树杈，背往树枝上一靠，院子里白匪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王志德准备好了，如果万一被敌人发现，就说走路走渴了，到树上摘几个柚子吃。

过了一会，白匪吃完饭，就分散到屋子里去了。王志德没来得及数清人数，有些懊恼。恰好，一个白匪军官出了房子，嘟、嘟地吹起了哨子。一会儿，院子里站满了白匪，一个个身子挺得像木橛一样钉在地上。王志德趁机开始清点他们的人头，才数到一百多个，这些“木橛子”忽地坐了下去，这可给王志德添了麻烦，她一时不知数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时，王志德仔细一看，原来桌子后边站着一个当官的，很神气的样子。

那个军官模样的人打着官腔，讲“匪军”长、“匪军”短，王志德没心思听他那些鬼话，又一行一行地数起了人头，不多不少，670个人，全清点完毕。

白军散去了，王志德松了一口气。这时，她才觉得手上、脸上、脖子上到处痒得厉害。原来，有许许多多蚊子在身上叮着，还有许多围着转，刚才在专注观察数人头，根本没留意。

过了一会儿，敌人吃过了午饭，都午睡了。王志德刚挪了一下脚，想下树，偏偏有一个敌人扛着抢，顺着墙根，直奔柚子树而来。王志德顿时紧张了，把身子蜷缩到枝叶里，藏得更严实一些。那家伙来到树下，把枪往树身上一靠，摘下帽子边擦汗边嘟囔：“真见鬼！这么热的天，巡什么鬼的哨！凉快凉快再说。”说着，便坐在树下了。王志德暗自想，敌人千万不要往上看。

过了一会，这家伙才拿起枪，没好气地走了。但王志德注意看了看四周，不时有人走过，看来白天是不好下树了，等到天黑一点再说吧！

王志德换了一个比较舒服而隐蔽的位置，等待太阳落山。可是，太阳像钉在天上一样，走得实在慢。蚊子在咬，肚子也咕咕地叫起来了，她摘了一个袖子想解渴，谁知咬了一口，又苦又硬，没一点水。王志德的脚和腿都麻了，眼前一黑，金星乱冒，险些摔了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王志德才慢慢移动身子，双脚像棍子一样发直，不听使唤。王志德紧抱树干，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当脚一沾地，就赶紧离开了杨家村。

阵阵凉风吹脸，王志德觉得异常轻松，赶紧回到了小客店，和衣睡下，也不知睡了多久，猛一睁眼，天已亮了。她赶紧收拾收拾，结了账，迅速脱离了匪区。

回到部队，王志德向指导员详细作了汇报。指导员高兴地说：“小王，你做得很好哇。”王志德高兴得忘记了劳累和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