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相当一段时间以来，美国人一直有一种警觉和焦虑，那就是担心美国正在走向衰落。衰落这个词很时髦，但是关于衰落这种说法谈得最多的其实是美国人，中国人很少这么说，偶尔有谁这样断言往往会遭到舆论的猛烈批评。

那么美国真的在衰落吗？大家知道被尊为“历史的先知”的史学家斯宾格勒，在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给西方带来的冲击，目睹了西方的灯光在欧洲熄灭之后，他在1918年带着悲观写下了《文明的没落》这部名著。这本书里描写了人类历史几大文明，从兴盛、衰落到灭亡，最终由现世的文明变成前世的文明，西方文明也在这个宿命之中。



上世纪70年代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其实就出现一波霸权衰落的大讨论，但从2008年金融危机到现在，这个讨论变得非常紧迫。很多人认为这次是真的，美国出问题了，这是很多美国人的直觉。

从这个意义上说，特朗普其实是一个改革者，他想改变美国，阻止美国的衰落，的确他做到了改变美国，只是他用民粹主义把美国给改歪了、改乱了。从本质上说，拜登可以视为在搞建制派的复辟。



大家看，过去4年美国经历了什么？它给人总体上乱哄哄的感觉。如果把特朗普的执政作为主线，我相信特朗普最能够被后世记住的是他干了三件事：

第一，他彻底扭转了美国的对华政策，把大国对抗重新带回到世界。

第二是他的政府放任新冠疫情直到他下台的时候，美国有整整40万人死于新冠病毒，这个数字，绝对的世界第一。

第三是他在选举连任失败后不认账，严重冲击了美式民主的权力交接传统，威胁到美国政治体制。

促使这些事件的发生，一定有很多深层原因。美国国家力量的对外优势相对下降了，而且前景不妙，国家自信严重动摇。在这一变化的刺激下，美国国内的党争严重失控，以往相对文明些的竞争变成了你死我活，不讲规则，这进一步带动了民意的两极化，社会分为两大阵营，身份政治不断突出。而贫富差距不断扩大是老百姓最搓火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却只能在一片混乱中随波逐流，根本不能得到解决。



但这能说美国衰落了吗？

我认为事情要这样看。美国仍是超级大国，但它的创造力、张力、引领力、把控力显然都不如90年代了。它跟自己比感觉肯定没过去好，尤其是有中国这么一个蓬勃发展的大国作对比，它对能够长期保持对中国的领先失去了信心，所以有了严重的危机感。

大家经常听到大国兴衰这种说法，我认为这种说法是从权力结构进行的零和描述，也就是说美国是霸权国家，它要求自己控制一切，而中国崛起了，从长远看，至少我们的经济总量早晚会超过它，这会影响美国的霸权。如果死盯在这个视角里，美国就是在衰落。

然而中国是在全球化的机制中崛起的，全球化的本质之一就是改变了全球的权力结构本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它不再是霸权国和崛起国之间“你好我就要完蛋”的那种关系，所以大国衰落这个概念，我认为本身也在异化。

我们看到，美国的科技实力仍然遥遥领先，没有哪个国家能出其右，但它的人口规模远远小于中国，这决定了它的经济盘子注定从长远看要输给中国。同时，它将越来越难对中国指手画脚，它的传统霸权终将被中国顶掉一角。



但这就是它的衰落吗？从传统地缘政治学的角度看，是的。但从全球化的角度看，我觉得很不好说，也许包括美国人、中国人和世界各国人，都应该跳出传统衰落不衰落的概念。遗憾的是，老胡的这些说法现在很难触动美国人，它需要人们在长期的摔打磨合中逐渐加以认识。

大家看到，美国人4年前选特朗普是个大冷门。这次他只干了一任就被赶走了，他之前的三个总统都干满了两任，他明显是被美国选民惩罚了。美国社会整体上说，这就是瞎折腾，跨度这么大的变化图什么？我的解读是，具体每个美国人的诉求都很强烈，这个人就要回归传统，那个人又要更充分的自由，但把这些美国人合到一起，美国社会作为一个整体，我觉得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什么。



美国社会整体上很焦虑，注重眼前利益，反传统建制派那一套，所以给特朗普机会让他改革，一看他那一套不行，马上把建制派的老拜登请了出来，不管拜登那么大年纪能干什么，先把特朗普赶走再说。

美国社会就是这么集体不从容，他们只想这个国家再好一点，他们的日子再好一点，但又不愿为此多付出，承受一些改革的代价。

所以就任由政治家们折腾来折腾去，特朗普一上任就把奥巴马的很多政策全给废了。现在拜登上台，立刻就要废掉特朗普的许多政令。大家说这样摆来摆去会浪费国家多少资源和精力，其结果就是国家在原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