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执政26年的领导人，这次似乎遇到了麻烦。因为一场选举，让低调的中欧国家——白俄罗斯得到举世关注。

欧美媒体的报道说，“欧洲最后的独裁者”再次无悬念赢下了选举。字里行间透着嘲讽。

白俄罗斯大选是8月9日。之后，局势可谓风云变幻。首都明斯克出现了罕见的大规模示威游行。

大选中，总统卢卡申科的支持率超过80%，再一次以压倒性优势实现了六连任。这个支持率比白俄罗斯的邻居——俄罗斯总统普京的支持率都要高。

不过，这个支持率和白俄罗斯这些年的实际表现的确有些不配。

白俄罗斯经济发展缓慢，这使得其长期推行的福利政策负担沉重，疫情爆发后，白俄的应对也没有出彩之处。

对于反对者，卢卡申科展现了一如既往的强硬和蔑视，他说，那些上街的人“不是酒鬼就是瘾君子”。

对于白俄来说，2020年是一道难过的坎。卢卡申科无法获得欧盟的支持，白俄国内反对普京的干预，两方都难办。



8月16日，数以万计的示威者高举象征着白俄民族的红白双色旗聚集在明斯克。

白俄罗斯这些年和中国的关系提升很快。普通人刚刚对这个国家产生了一点兴趣，却发现它又处于动荡之中了。那么，白俄罗斯到底是个怎样的国家？这个国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个欧美看不顺眼的国家

白俄罗斯算是中欧的一个另类，因为欧美国家一直看它都不顺眼。

原因当然是白俄罗斯的体制，还有它与俄罗斯过于亲近的关系。

大选是一出政治大戏。政客们都是戏精。

选举结果出来后第二天，发现局势不对，卢卡申科的对手反对派领袖斯维特拉娜·季哈诺夫斯卡娅（Svetlana Tikhanovskaya），以担心自己和孩子的安全为由，逃到了邻国立陶宛，并发布视频炮轰这次大选“被人操纵”，呼吁欧洲国家不要承认这次“伪造选举”。

这引爆白俄许多人长期集聚的不满，数以万计的示威者涌上明斯克街头，支持季哈诺夫斯卡娅，反对卢卡申科，要求其辞职。据白俄官方消息，截至8月19日，有超过6700名的示威游行者被白俄警方拘捕，数百人死于骚乱中。

卢卡申科自然不接受这种指控。他声称：没有人为干预过竞选，也绝不会迫害竞争对手；反对派的游行示威都是外国势力在捣鬼。

他第一选择就是寻求长期盟友俄罗斯的帮助，以使白俄罗斯能顶住外部干预或武力威胁，从而维持选举结果。

普京认为，对卢卡申科提供协助是义不容辞的。8月18日，普京分别与法国总统马克龙和德国总理默克尔通电话，明确反对欧盟对白俄罗斯选情的干涉和施压。

以法、德为首的欧盟则强烈呼吁白俄官方停止对示威者的暴力行为，寻求和平的政治解决，同时保障人的表达自由和游行示威的权利。据悉，欧盟27国领导人19日召开了紧急视频电话会议，商讨对白俄罗斯的制裁方案。

美国方面，特朗普表示“密切关注”白俄局势，并有计划与俄罗斯的官员开展对话，对发生在白俄的“和平示威”和“无政府主义暴动”作清晰的界定和区分。



白俄罗斯和俄罗斯到底什么关系？

很多不明所以的中国人，会觉得白俄罗斯和俄罗斯没什么区别，甚至会想当然是认为他们是同文同种，这恐怕纯属是被中文翻译误导了。

不过，白俄罗斯和俄罗斯的关系很近倒是事实。

所以，面对兄弟的求助，普京立即做出坚决支持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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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俄罗斯和俄罗斯有相当长的时间属于一个国家。

1772年至1917年，白俄罗斯与立陶宛－波兰王国分离并入俄罗斯帝国。1917年十月革命后，白俄随后于1919年建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并于1922年加盟苏联。1991年12月，苏联解体，白俄独立，国名改为“白俄罗斯共和国”。

独立后的白俄第一时间加入独联体。

但在经济和外交政策上，白俄曾长时间在两种选择间摇摆：要么欧洲化，要么俄罗斯化。

独立后的前五年，白俄接受西方的说教，大搞“休克疗法”，推行私有化、自由化；但其工业结构以能源加工为主，国内却缺少资源，长期依赖俄罗斯的能源供给——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这种尝试也让白俄付出了惨痛代价：1991-95年，白俄的国内生产总值连续下跌。



白俄罗斯国内生产总值，1990-2019

图片来源：世界银行

1994年7月卢卡申科上台后，推行以国有制为主体的混合所有制经济，国家干预和市场经济并重。加上了计划经济色彩的经济线路彻底逆转了白俄西方化的进程，加之其极度亲俄的外交政策，卢卡申科实际上使白俄重新依附于俄罗斯。但从GDP数据来看，这不失为一种正确的决策。

这种经济依附性在进出口数据中体现的最为明显。俄罗斯是白俄最大的贸易国：在2018年，俄罗斯承接了白俄38%的出口额，并向白俄提供了60%的进口额。白俄主要进口原油、石油气、精炼石油、汽车和包装药品；主要出口精炼石油、钾肥、送货卡车、原油和奶酪。





分别为：2018年白俄罗斯主要进口国、主要出口国

图片来源：The Observatory of Economic Complexity

白俄与俄罗斯的渊源不止历史和经济。两国的人种、文化也有诸多共同点，许多人会误以为二者是同一个国家。

白俄罗斯有自己的主题民族——白俄罗斯族，它与俄罗斯民族属于东斯拉夫民族中的分支。白俄罗斯族占白俄总人口83.7%，俄罗斯族只占8.3%，但已是第二大民族。

俄罗斯境内也有白俄罗斯族生活，不过人口只占俄罗斯人口的0.82%。

宗教上，二者都以东正教为主要信仰。语言方面，白俄的官方语言包括俄语和白俄语。这两种语言都使用基里尔字母书写，白俄罗斯语可以被视为乌克兰语和俄语的中间状态。然而，在白俄罗斯，俄语已经是最为通行的语言了，更是被教育系统和官方广泛使用。虽然中小学生需要在课堂中学习白俄语，但这并不能扭转俄语的强势——毕竟学会俄语才能与邻国大哥进行经贸往来和文化交流。

民族、历史和文化上的亲缘性，以及经济上的紧密关系，使得两国紧紧地交织在一起。但现实中，“爱恨交织”才是对两国关系最准确的描述。

对白俄人而言，现有的经济模式过分依赖俄罗斯，文化上也逐渐与俄罗斯趋同，人们担心将要丧失本民族的民族特性。因此在最近的示威游行中，反对派使用了象征着白俄民族的红白双色旗。

俄罗斯则长期将白俄视为“小弟”。从地缘政治上讲，俄罗斯如果能拉拢白俄，则能形成合力对抗乌克兰和北约，巩固其对克里米亚的控制权。为达到这一目的，俄罗斯意欲促进白、俄的一体化，并对此次白俄大选非常上心。



中国“一带一路”重要的伙伴

即使卷入了国际政治风波，白俄在中国的关注度也谈不上高。但是，你却很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国家，因为两国关系正处于快速上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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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白俄对中国的依赖度正在提升。



2018年两国贸易额达到44亿美元新高，2019年1~9月达到32.73亿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长26.7%。总体来看，白、中的贸易体量不算巨大，但中国作为一个贸易伙伴，对白的重要性在提升。

数据来源：The Observatory of Economic Complexity

数据显示，在白俄的总进口中，从中国的进口额比重逐年上升，在“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更是达到新高。

其二，中国也在增加对白俄的投资。

2013年7月，中国和白俄罗斯宣布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两国领导人同意推进“中白工业园”项目建设运营，以及中白经贸、投资、高技术、金融、交通运输等领域的合作。2015年5月，习近平主席访问了白俄，“中白工业园”也成为了“一带一路”倡议的示范项目，并作为发展最快的经济特区受到媒体的关注。



中白工业园“Great Stone（巨石）”效果图

图片来源：网络

据白方统计，2016年中国对白俄罗斯投资2.5亿美元，是白俄罗斯第六大投资来源地。这些资金中有很多是中国企业带去的，主要集中在基础设施、家电组装、汽车工业、纺织、农业、轻工业等领域。

其三，历史上，中、白关系也不错，两国相互扶持源远流长。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大幅裁减武器装备，白俄失去大量装备订单，使得国计民生一时间举步维艰。中国与白俄罗斯于1992年建交，双方的合作一开始就十分深入。

白俄罗斯向中国提供了前苏联时代众多当家技术。

最典型的就是多轴联动重型卡车技术。现在这项技术已经广泛用在中国的国之重器身上，确保了中国核威慑的有效性。



停靠在白俄与立陶宛边境附近的“波罗乃兹”

事情还在进一步发酵。欧盟的制裁何时来到？逃亡的反对派领袖能否重返故土？卢卡申科能否笑到最后？一切都还不明朗。但这次，可能真的会有不同。

历经了几十年的波折，白俄罗斯在欧盟和俄罗斯的夹缝中艰难求生。对于中国来说，这或许正是一个加强中白交流合作的好时机。

相关报道：

BBC：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欧洲最后一个独裁者”其人其事





卢卡申科大选获胜后，白俄罗斯爆发大规模抗议示威亚历山大·卢卡申科常被称作“欧洲最后一个独裁者”，铁腕掌控白俄罗斯已经20多年。

但是最近，白俄罗斯爆发大规模抗议，示威者要求他下台。

1994年大选中，卢卡申科成为白俄罗斯历史上首位选举产生的总统。那次大选也是国际观察员认为自由、公正的唯一一次。

卢卡申科已经连续赢得五届大选，其中包括今年8月9日的最近一次。根据白俄罗斯选举委员会数据，卢卡申科获得80%的选票。

大选后，成千上万的白俄罗斯人走上街头，抗议规模前所未有。

那么，卢卡申科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为什么能在权坛巅峰稳坐二十余载？

从农场到权场


卢卡申科1994年开始任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的仕途起步于1990年当选白俄罗斯议员。作为议会反腐委员会主席，卢卡申科雷厉风行、大刀阔斧。

卢卡申科出身贫寒。他生于白俄罗斯东部一个贫穷的小村子里，由单亲母亲带大。

1975年卢卡申科师范大学毕业；曾在军中服役两年，任政治辅导员；1979年加入苏共。

卢卡申科通过读函授大学获得农业、工业经济学位，1985年起担任一家集体农庄负责人，1987年出任白俄罗斯东部莫吉廖夫地区一家国营农场的负责人。

位于华盛顿的“大西洋理事会”白俄罗斯问题专家阿斯伦德（Anders Aslund）说，1994年大选中，卢卡申科被看作民众的候选人，除了反腐之外，没有其它明确的议程。

1994年大选第二轮投票中，卢卡申科以80%的得票率击败对手、仅获14%选票的共产党候选人，成功当选总统。不过上台之后，卢卡申科采用了许多共产党的老政策。

他反对推行1991年苏联解体后的一系列“休克政策”，国内经济总体继续由国家控制，媒体和政治对手也一样。

“专制风格”


卢卡申科（中）和普京（左）在俄罗斯城市索契参加冰球友谊赛卢卡申科的领导风格常被形容为带有苏维埃时代遗留下来的专制色彩，控制主要的媒体，骚扰、打压政治对手，边缘化独立声音。

2002年，卢卡申科曾经说过，“专制的领导风格是我的特点，我从来没否认过。需要控制住国家，主要任务是不要毁了人民的生活。”

白俄罗斯权势强大的秘密警察部门—依然保留克格勃的名字--密切监视异见人士，他们大多数流亡在外、或被关入监狱。

白俄罗斯是欧洲唯一一个仍然存在死刑的前苏维埃加盟共和国。死刑有许多不为外界所知之处。比如被执行死刑的人数，但是据信，自从1999年以来，已经有超过300人被枪决。

伏特加治新冠

卢卡申科被指骚扰、打压政治对手对西方要求变革的压力，卢卡申科始终与以抵抗。

2011年，白俄罗斯通胀飙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2020年经济缩水6%，但是，白俄罗斯失业现象几乎不存在，普京领导的俄罗斯依然是白俄罗斯出口的重要客户。

5月下旬，大多数西方国家处于防疫封锁状态，卢卡申科说，白俄罗斯状况更好，不封锁是正确决定。

“你看在富裕的西方，失业率失控，人们敲锅打碗，人要吃饭！感谢上帝，我们躲过了，我们没封锁。”

但是，卢卡申科本人也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被病毒打了脸。最开始，卢卡申科曾说Covid-10是“群体精神病”，建议喝伏特加、蒸桑拿防病毒。7月，卢卡申科被迫承认自己检测阳性。但他补充说，他没有症状，已经恢复。

怀念苏维埃


图片版权REUTERSImage caption卢卡申科也感染新冠病毒和普京一样，卢卡申科对苏联时代充满怀念之情；和普京一样，卢卡申科也喜爱打冰球。

但是，卢卡申科要小心维护地域政治平衡，试图避免在他所称的“多极世界的支柱”欧盟和“兄弟”俄罗斯之间作选择。

2017年时卢卡申科曾经形容，这正如人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兄弟”一样。

2018年12月，卢卡申科走访普京，给他带去四袋土豆、腌猪油作新年礼物。

白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说，土豆种类不同，可用于烹制不同的菜肴，这些食材是普京自己表示希望得到的白俄罗斯礼物。

“男子汉说到做到”


图片版权REUTERSImage caption卢卡申科主要的竞争对手都是女性卢卡申科坚持说，白俄罗斯不会发生格鲁吉亚、乌克兰那样终结旧式政权的革命。

2020年总统大选中，卢卡申科曾经说，白俄罗斯社会还没有“准备好选个女人，因为宪法赋予总统强大的权力。”他的主要对手都是女性。

一些分析人士说，卢卡申科面临前所未有的辞职压力；但是也有人指出，原来大选之后他曾同样面临巨大的压力，但都化险为夷。

8月17日在对明斯克工人会议发表演讲时，卢卡申科陷入窘境。受到起哄后他明显露出怒态，说，谁愿喊“下台”请尽管喊，在场的人随即大喊“下台”。

当天晚些时候在一家汽车制造厂讲话，卢卡申科警告示威者“快要触碰红线了”。官方媒体报道说，卢卡申科说，“如果跨过红线，必将承担后果。如果要上街，我们一定会对付”。

"如果你们开始破坏东西，就一定要负责任。男子汉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