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武陟东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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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员，我的眼皮今天一直不停跳，你不能下山，那样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做不到知己知彼，怎么能打败敌人？”

“让侦察兵去就可以了，您是指挥员，怎么能冒险亲自去呢？”

“你没看到，我穿着日本人的军装吗？

这段对话，发生在1944年元月22日，位于山西省忻州市五寨县李家坪乡的八路军太岳军区第5军分区司令部。

这天下午，司令员康俊仁决定亲自深入敌占区侦察情况，作战参谋拦在门口，怎么都不让他去，说自己的眼皮一直跳，怕发生什么事。

然而，康俊仁却执意要去，理由是自己穿了日本人的军装，不会被发现。

那么，八路军军分区的司令员，为何会穿着日军军装呢？

众所周知，日本在19世纪后后期进行了明治维新，国力大大增强，成为亚洲军事强国。在侵华战争中，日军后勤补给给力，武器精良，弹药充足。

八路军的保障能力很困难。当时蒋氏只承认八路军3个师，只给这3个师提供有限的保障，其余的部队不在“编制”内，只能自力更生。

再加上日军的封锁，很多八路军部队物资极度匮乏。

怎么办？歌曲唱得好：“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敌人当然不会白白送给我们，八路军只能打败他们，从战场上获得。

每次打了胜仗之后，武器弹药成了抢手货，缴获的罐头、军服、钢盔和药品也很受青睐。

至于日本军官配备的战马、黄呢子大衣、军刀，更是稀有资源。

为什么说是稀有资源？因为日军普通士兵没有配备军大衣，而指挥官一般在后面指挥作战，不容易击毙缴获他们的大衣。

【侵华日军资料照，穿大衣者为日军军官】

一旦缴获军大衣，八路军指战员爱不释手，成了抢手货。

廖汉生在回忆录中，曾经写过这样一件趣事。

1939年11月下旬，358旅在晋西北打了一个胜仗，消灭不少日军，还缴获不少物资，包括日本军大衣。

358旅716团团长黄新廷、政委廖汉生如获至宝，兴冲冲穿上了。

这时候，120师长贺龙、政委关向应恰好开会从延安回来，在岚县师部看到了这一幕，马上对黄、廖二人说：“你俩赶快把呢子大衣脱下来。”

二人一听就愣住了，心说我们缴获的，为啥不能穿？

贺老总说：“你们不知道延安很困难吗？你们团把缴获的日军大衣、毛毯等物资统统收上来，交到师部，再送给延安去。”

由此可见，这些军用物资多么稀缺，多么受欢迎。

当然，穿着这样的日本军大衣出去，是有一定风险的，甚至会有生命危险，这不是危言耸听。

1937年9月，林彪指挥115师在平型关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日军板垣师团一部被打得稀里哗啦，满地找牙，溃不成军。

【八路军缴获日军武器装备和军服物资等】

日军的汽车上不但有武器弹药，还有不少军大衣等物资。

在打扫战场时，八路军一件不落捡了回去，这些战利品都上交到了师部。

那些武器弹药，则重新分配到了各部。

至于军大衣，大部分送到了延安，留下很少一部分，分给了旅长和团长。

作为115师的师长，林彪也挑了一件黄呢子大衣，穿在身上。

不光如此，一匹名为“万里云”的东洋马，成了林彪的胯下坐骑。

林彪也很喜欢，经常穿着军大衣、骑着战马出门，让旅长和团长们羡慕不已。

1938年3月上旬的一个早晨，林彪身穿黄呢子大衣，骑着东洋马出门，因为当时雾气腾腾，能见度低，晋绥军的哨兵把他当成了来犯的日军。

哨兵举枪向目标射击，一枪就打中了林彪，子弹击中了腹部。

在病床上，林彪苦笑着说了一句话：“没想到，我在阴沟里翻船了。”

事情发生之后，延安方面和八路军总部非常重视，要求在前线的军官不许随意穿着缴获的日军装备，以免类似情况再次发生。

但在战场上，这是很难做到的。

因为八路军打的是游击战，一仗之后，为了防止敌人报复，要不停地转移。对于缴获的日军大衣，当然穿在身上更方便。

因此我们在许多资料中，也能看到八路军将领身穿日军黄呢子大衣的照片。

【八路军参谋长左权穿日本军大衣】

1940年百团大战期间，129师386旅攻占了榆社县的一个日军据点，缴获了不少战利品。

战后，386旅参谋长周希汉穿上了日本军大衣，旅长陈赓则头戴一顶日本军帽，二人一起合影留念。

他们身后的士兵，头上也戴着日军钢盔。

1944年元月，太岳军区第5军分区在司令员康俊仁的带领下，打了一个大胜仗，缴获了不少战利品，其中就有日军呢子大衣。

与其他八路军将领的经历略有不同，康俊仁不是老红军，抗战爆发前，他只是家乡（山西夏县）的一名村长。

康俊仁文化水平不高，也没有上过军校，但他很有军事天赋，打仗很有一套，参加了游击队之后，进步很快。

1943年11月，太岳军区第5军分区成立，康俊才任司令员，刘志超担任副司令员。

第5军分区成立之后，打了不少胜仗，缴获的战利品不少，包括黄呢子大衣。

在当时的情况下，上交也不现实，康俊仁也穿了一件大衣。

1944年1月22日，因为担心日军趁着春节袭击，康俊仁决定亲自带着3名战士，去日军据点附近侦察敌情。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当时夜幕即将降临，走在前面的康俊仁步伐矫健，后面的战士被他拉在后面。

快到驻地的时候，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夜空宁静。

紧接着，康俊仁应声倒地，鲜血湿透了他的衣衫。

他没有牺牲在战场上，却倒在了指挥部附近。

3名战士愤怒地扑上前去，将开枪者抓住。

开枪者，竟然是八路军哨兵。

因为是黄昏时分，哨兵警惕性很高，唯恐日军来偷袭。

他神经绷得紧紧的，双手紧握枪杆子，目不转睛注视着前方，唯恐有一点闪失。

这时候，前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八路军穿的是布鞋，走路是没有声音的，而日军穿着厚重的军靴，走路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哨兵立刻警觉起来，他屏住呼吸，瞪大眼睛观察来者。

来人越走越近，看清了他的轮廓。

这时候，哨兵的心差点跳出来，来者身穿黄呢子大衣，腰挎日本军刀，分明是日军指挥官。

哨兵暗判断是日军偷袭。

如果来者身穿平民或者八路军军装，他肯定要问口令。

可是当时对方穿日军军装，再问口令的话，那不是傻子吗？

他的心跳不已，决定立即开枪，即使打不死敌人，也给战友报信。

没想到，他一枪居然命中。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击中的是敬爱的司令员。

得知真相，哨兵跪地痛哭，后悔不已。

然而上级查清真相后，没有处罚这名哨兵。

康俊仁司令员被误击事件，成为重大教训，太岳军区和八路军总部对此予以通报，要求各部队以此为戒，避免悲剧再次发生。

太岳军区的几个军分区司令员后来都成为开国将军，一分区司令员李聚奎成为开国上将，二军分区司令员王近山是开国中将。如果康俊仁活着，应当也是开国将军。

他的意外牺牲，让人惋惜。

参考资料：

1，《民政部公布第二批600名着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体名录》

2，抗战英烈：康俊仁

3，《运城革命老区武装斗争的蓬勃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