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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郎。《拾旧沙河梦》129。最后疯狂

2023-12-07 17:05:03

巴郎。《拾旧沙河梦》129。最后疯狂

巴郎长篇自传《巴郎旧事》第一部:《拾旧沙河梦》 


 *****  梦牵少年时,拾荒百万字  *****

掬捧沙河那一泓流水,仔细清洗这两眼昏麻。

常忆起曾经少年英姿,转瞬间已过六十花甲。

世事如枰棋难料变化,人生似炉铁反复锤打。

夕照驿道孑然归去客,回首来路依稀是旧家。

巴郎  记于20191205  -  20201218



129。最后疯狂


树倒猢狲散,“红联站”总部作出决定后,红色派在九县一市的庞大势力,纷纷偃旗息鼓,自我解体。一时间如热汤泼雪,雪融冰消,红色派众或居家或寻亲,都悄悄地藏匿起来,以暂避风头。

围困在影剧院人民广场周围,已达两个月之久的数万红色派精干,一夜之间,七零八落,走得不见了踪影。广场上空空荡荡,仅余下丢弃的帐篷衣物食品包装杂件什物,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四处飘扬,扇起尘埃。


虽说大众都散去了,广场上却还是有人留了下来,那就是周团长及所率领的“红工纠”队员们,继续围困着影剧院里的翻天派。另外还有些其它红色派组织人员,打红了眼,或说是打上了瘾,不舍离去,自愿留下来,加入“红工纠”,听从周团长指挥。加起来,周团长现在可用兵力,倒有几百大几近千人,且人人勇武,个个赤诚,实是一支劲旅。

回顾自己的策略,周团长免不了一丝后悔。起先自己稳操胜券,为减少伤亡,将翻天派围困起来,原拟其弹尽粮绝后,会自动投降。这一围困,就是两月余。没想到翻天派王营教亡命之徒,如打不死的蟑螂,在极度困境之中,竟然坚持了下来,不得不佩服其坚毅顽强。但是,不攻克影剧院,不抹杀这翻天派的灯塔地标,心中实为不甘。这次总部南逃,自己主动请缨,在市里骚扰,拖住翻天派,滞缓其攻势,以便大批红色派众能顺利渡江。

攻克影剧院,乃我夙愿,不到万不得已,决不放弃。周团长将大部人员布防在广场周围,防范阻击翻天派的援军,并保证至少留一条后路,以备万不得已时,可以逃逸。他亲自率领着200余名“红工纠”队员,搜罗了各种长短枪支弹药手榴弹,包括从市公安局哄抢的若干新式标配,装备起来。看着手持标配武器,龙精虎猛意气风发的队员们,周团长胸中豪气顿生,噬血恶魔在心头唤醒,望向影剧院,跃跃欲试,渴望一搏。


此时已是8月中旬了。进伏后骄阳如火,溽热难禁,只有凌晨几小时,凉快一些,可就寝入睡。周团长领着“红工纠”,在一个这样的凌晨,潜踪隐迹,摸进影剧院院门,穿过院内空地,在影剧院大门处,突然跃起发难,瞬间制住门口的明哨暗岗,涌进大厅。

大厅有数百平方,原是打算在红色派攻进来后,万不得已作为肉搏场所的。所以,里面是空荡荡的,只有一排“战狂风”队员,作为轮流执勤岗哨,在此睡卧休息。有那警醒的,借着黎明前的昏暗,朦胧中见有大队人马涌进,心知不好,被红色派偷袭了。急忙去取枪枝,准备抵抗。有“战狂风”队员抢到枪枝,擦枪起火,与“红工纠”队员互相射击起来。但“战狂风”队员是仓促应战,哪及“红工纠”早有策划,红色派眼明手快,迅疾制服了试图顽抗的翻天派众。

攻占大厅后,红色派乘势扩展。但由于先前大厅内搏斗时,互相射击发出的枪声,已惊醒楼上、剧场内、和地下室的翻天派众。他们训练有素,反应快速,从睡觉的地下室和剧场冲出,沿着后面的后勤通道,跑到楼上,汇聚一堂,百余人尚都还完整。鉴于己方人数较少,加之被围数月,弹尽粮绝,身体衰竭,各方面皆处于劣势,审情度势,王营教不得不收缩力量,全力防守。


影剧院共10层,楼上7层,楼下3层地下室。地面层分休闲大厅、剧场、及周围的房间。剧场里,除舞台还完整外,所有布景、灯光、音响、坐椅等,都不翼而飞,象被雷击火烧之后,只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巨大空间,默默地蜷缩着。从1 - 4楼外伸的包厢,门窗紧闭,看台内堆满家具封死,阻止攀越。趁王营教忙着收缩防守,红色派分成数队,清除残敌,将亡者集中放置,伤者急救止血;逐间地清理大厅、剧场、及周围的房间;将阻塞的家俱砖石搬开,敞开通道;下三层地下室也清查过,停电无水,黑窟隆冬,实为鸡肋,弃置不用。

整顿歇息后,红色派开始向楼上发动进攻。首先,试探几条楼梯道,观察敌方防守强弱。在剧院背面,有一条后勤梯道,但较陡较窄,只约3米宽。如今在一二楼层之间,用木板层层钉上,再用家俱堵死,梯道地势局仄,攻方展不开人众,上面有一班“战狂风”队员防守,要攻上去难于登天,只好放弃。另外的梯道,位于大厅内左右两侧,是供观众看客上下的通道,有10米宽,大理石台阶,西式栏杆,各式雕饰,以前美仑美奂,现在荡然无存。这里梯道宽敞,翻天派在一二楼层的梯道上,隔上几米,用砖石灰浆,砌出胸墙,在胸墙上打进木桩木柱,再钉上厚木板,形成木隔墙。在木隔墙之间,堆积上各种木铁家俱,乱七八糟地摆放那里,类似鹿砦拒马,以阻止敌方攀爬。王营教将主力布置在这1 - 2楼层和梯道间,分班防御,分责到人,严防死守,务必不让红色派攻上来。


大厅左右梯道宽阔,可展开兵力。周团长指挥,开展班进攻。一班十余人,或跳跃着或匍匐着接近梯墙,试图用刀斧破开木质隔门,以便能将手榴弹投掷进去,爆炸开来逼退后面的守卫,创造时机,搬开阻塞梯道的家具,打开通道。而防守方,则居高临下,雨点般掷下砖瓦石块,砸向拥挤在梯墙后的攻击者。更有守卫,隐藏在梯道拐角,端着步枪,注视着木隔门处动静,一有人露头,挥刀斧砍门,就一扣板机,一梭子扫向砍门者,打得木门砖墙火星四溅。偶尔运气,能打中敌人肩背,就见敌方莽汉丢下刀斧,捂住冒血的肩背,鬼哭狼嚎着,屁滚尿流地逃下梯道。

在进攻梯道的同时,周团长也组织人手,在影剧院外墙搭上云梯,攀云踩雾,进行强攻。这种攻法看着壮观,却少有实际效果。王营教派人躲在窗户后面,好整以暇,看着红方爬上云梯半腰,随即现身,砖石如雨般泼洒,将红方壮士砸得喊爹叫娘地,滚下云梯。随即,几个防守队员,用钩镰勾住那云梯上端,缠上粗绳,一声吆喝,众人发力,竟将云梯拉起,顺着破窗户拉入楼内,作了“战利品”。

周团长率领“红工纠”,与王营教手下“战狂风”“斗恶浪”,从凌晨交上手后,几乎没有停歇。由于顾忌着影剧院建筑物的牢固性,双方不约而同地,都避免着使用火攻和雷管炸药。怕的是难于控制,偶一失手,会毁损建筑物的结实程度,倒塌下来砸伤或掩埋了自己人,危及自身安全。

“红工纠”轮翻上阵,一波波地从梯道和云梯上攻击;“战狂风”“斗恶浪”两队虽是防守,但时时提吊着心,生怕防线被破,心里压力极大;双方攻来防去,攻上防下,攻密防紧,攻防转换,形神尽衰,身心俱疲。一天攸忽,眼看已是夕阳西下暮色朦胧,双方互有伤亡,仍然红着双眼,挥舞着刀枪棍棒砖瓦石块,杀声震天,拼命相持,上演着最后的疯狂!


红色派虽然人数和武器占优,但面对空旷巨大的影剧院,和防守周密的梯道,仍然感觉人员不够,优势有限。己方自白天以来,急于求成,攻势频繁,对方以逸代劳,见招拆招,使得多次进攻都被击退,毫无进展,徒劳无功,更是使队员们士气低落,疲惫不堪,头领们心中郁闷,束手无策。

翻天派受困多日,子弹手榴弹早已告罄,剩余弹药寥寥无几,枪支等于废铁,没用。因此,主要武器是砖石,这也是唯一不缺的。他们将影剧院各层,凡是不须承重的墙壁廊柱都拆除下来,拆下砖石作为防守的主要武器。庞大影剧院,多少房间,多少隔墙,都被拆散,取出的砖石,真是要多少有多少,俯拾即是。

只是可惜了从前的着名建筑,昔日风光何处寻?风雨飘摇徒悲吟。外面门廊俱遭破损,窗户玻璃框架震碎,披着硝烟弹痕,露出狰狞黑洞。里面上下楼层,墙残壁拆,顶破窗无,四面透光,八方有风,被完全掏空,家徒四壁,空有一具躯壳,在枪弹硝烟拼搏喊杀中颤栗,在风雨炎阳烟侵热袭里飘摇,岌岌欲倒。

巴郎  记于20200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