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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龄女郎缘何横尸列车车厢内,1982年牡丹江站无名女尸案侦破始末

2023-08-02 16:59:33

1982年3月9日上午,哈尔滨铁路局公安处牡丹江铁路公安分处接到牡丹江站铁路公安派出所的报告:在从鸡西出发到达牡丹江站(位于黑龙江省牡丹江市西安区的特等车站)的一趟货物列车车列中的一节装满水泥电柱的C62型高边敞车中发现了一只鼓鼓囊囊、上面沾着泥土和血污的麻袋,卸车的工人用手摸后判断里面应该装着个死人,不敢再动,所以向派出所报案。现在现场已经被保护起来,请牡丹江铁路公安分处的刑技人员前来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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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 牡丹江站老站房

C62型敞车

现场位于一辆装着20根水泥电柱的C62型高边敞车内,那个带血的麻袋位于靠车厢端部的空挡处,袋口用铁条和漆包线捆扎着。解开麻袋后,赫然出现一具双腿蜷曲、双手被反绑的女尸。将女尸弄出麻袋后由法医进行检查,尸体年龄约20岁左右,身高1.53米,长瓜子脸,大眼睛,留着青年式运动发,口中塞着一只线手套和一只口罩,牙齿长得不规则。

女尸体态匀称丰满,上身穿白底暗红花棉线圆领半袖衫,右胳膊上有“爫”字型的刺青,下身穿着红色粗毛线裤,臀部裸露,下体内提取到男性体液,经化验血型为B型,脚穿花尼龙袜和半高跟模压底黑色棉皮鞋。尸表有轻微冻伤,面部有轻微的挫擦伤,口鼻充血,眼结膜充血,颈部有扼掐痕迹,血型为O型。

麻袋内除了尸体外,还有一条被烧到无法辨认颜色和质地的裤子和一件天蓝色毛衣,还有一些麦秸、麦粒、土块和煤渣。

根据解剖后的胃内溶物、尸斑、尸僵状态以及眼角膜浑浊程度判断死亡时间为48小时以内。直接死亡原因系扼掐颈部造成的机械性窒息,初步判断是一起流氓杀人抛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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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来的案情分析会上,牡丹江铁路公安分处的侦查员们对死者和凶手的特征进行如下分析:

1、死者年纪轻、皮肤细嫩,手臂上有刺青,处女膜有深达基底的陈旧性裂痕。说明死者生前是个个人作风极为混乱的女流氓,死因应该像是为了灭口、争风吃醋或者遗弃。

2、死者的被害时间应该在3月7日晚上,死者口中有异物,面部有厮打造成的擦伤,双手又被反绑,说明死前曾经被他人实施控制并进行过抵抗性挣扎。

3、装死者的麻袋上有泥土和陈旧性油污,里面有大量麦秸、麦粒、煤渣以及烧焦后用水浇过的衣物,再加上捆扎麻袋口的铁丝、漆包线以及堵塞死者口腔的手套和口罩等物品,说明作案的地点应该是一个距离铁路线不远的工农杂居的住宅区。

4、从作案手段来看,凶手应是个道德败坏、流氓成性的惯犯,并有极大可能和死者是熟人。

基于以上分析,牡丹江铁路公安分处抽调43名精干警力组成专案组对本案进行侦办,首先要查清的就是死者的身份。

铁路部门的运输记录显示,发现尸体的那辆C62敞车于3月7日6时在鸡西电专线装上了发往牡丹江电业局的水泥电柱,16时被挪到鸡西站(位于黑龙江省鸡西市鸡冠区的一等车站)7道,23时57分编入3174次货物列车的机后第18位,于3月8日11时08分从鸡西站开出,21时38分抵达牡丹江站,解体后停于8道。3月9日11时该车厢被调车列推入货物龙门吊装卸8道进行装卸作业时发现了死尸。这期间总共行程194公里,途经十五个车站停车,从装货到卸货间隔50多个小时。

鸡西站站区

五林站站房

通过对经手这趟列车的铁路职工的访问,发现3174次货物列车于3月8日18时10分在五林站(位于黑龙江省牡丹江市阳明区五林镇的四等车站,如今降格为乘降所)停车时有人看到有两个年轻人爬上列车中部的车厢。五林站值班员说:3174次货物列车在五林站停车十分钟,18时50分他负责为列车办理发车时曾看见两个年轻人从货车中部的车厢里跳下。

根据五林站铁路职工的描述,专案组在五林镇挖地三尺,终于找到了这两个年轻人,他们是五林中学的学生,据他们所说:3月8日傍晚他们在五林站站内拾柴禾,的确爬上过一列货物列车中部的某节车厢,看到里面装的是水泥柱而不是柴禾就跳下车厢了,那个时候没看到车厢里有麻袋。

据此,专案组进一步将排查范围缩小到五林站和牡丹江站之间的柴河、桦林和八达沟三个车站。随后派专人前往这些车站的周边总共87个单位和11个生产队进行拉网式排查,总共查访了4800余人,总共排查出了11个和死者体貌特征相似的走失女青年。经过一一核实后排除了10人,至于这第11个人,柴河镇火车道东的居民颜某某于3月15日在看了死者的照片后表示:“这人是和我二儿子胡守富处过对象的郑某丽,她家住在柴河公社佛塔密大队。”

侦查员们迅速赶到佛塔密大队核实,经郑某丽的母亲确认死者就是时年21岁的柴河公社佛塔密大队社员郑某丽,因为她的母亲在死者尸体的右胳膊上一眼认出了有“爫”字型的刺青,这是她女儿的“独门特征”,别无分店。

经了解,郑某丽在附近是有名的女流氓,从来不从事农业生产,整天在外游荡。私生活极为混乱,经常和牡丹江地区的一些流氓鬼混,先后和多人公开姘居,3月5日离家外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80年代的一般老百姓刻板印象中的“女流氓”

经查实,郑某丽在年前曾经和柴河公社柴河大队社员石某非法同居半年,花了石某300多元后又和别人同居,石某勃然大怒,四处扬言早晚有一天要把郑某丽干掉。不过经过核实,3月8日下午3174次货物列车停在柴河站(位于黑龙江省牡丹江海林市柴河镇的三等车站)时,石某始终在家中和朋友打扑克,没有作案时间。而且石某的血型也和郑某丽下身提取的体液血型不符,因此排除了石某的作案嫌疑。

柴河站站房

侦查员从郑某丽的母亲和颜某某的口中得知:郑某丽3月3日住在颜某某家,3月4日离开颜某某家去桦林修表,当晚回到自家,3月5日离开自家时情绪很正常,离家前还特意描了自己的眉毛。于是侦查员遵循这条线索从柴河找到桦林,又从桦林查到牡丹江,一共调查了18名和郑某丽有过关系的嫌疑对象,但都因为没有作案时间和作案条件而被一一否定。不过,也摸清楚了郑某丽离家后的行动轨迹:

郑某丽从3月5日离家后,扒乘货车经桦林和八达沟到了牡丹江,在牡丹江市第一百货商店遇到了过去相识的五个男流氓,当天就在市里和这五个人四处晃荡到深夜,然后在其中一个外号“土雷子”的流氓家中过夜并“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好几回。但是“土雷子”表示,担心把郑某丽的肚子搞大闹出麻烦事儿,他根本就没敢把体液留在郑某丽体内。经检验,郑某丽体内的体液血型也与“土雷子”的血型不符。

3月6日,郑某丽又继续和这五个男流氓晃荡了一天,然后独自在工农兵旅社过夜,3月7日清晨,六个人再度凑到一起晃荡到17时左右来到牡丹江站,由五个男流氓给郑某丽买了一张由牡丹江到柴河的旅客列车车票。五个人表示:他们把郑某丽送进车站检票口后就告别而去,没看到郑某丽是否上车,也不知道郑某丽是否在中途下车,此后就再也没有郑某丽的消息了,直到发现郑某丽的尸体。

一张由牡丹江站售出的老火车票

与此同时,专案组将现场麻袋中的麦秸和麦粒交牡丹江市农业局、种子公司、土壤研究所、黑龙江省农科院和东北农学院等单位,请有经验的老工人、技术员和专家教授进行辨认,确认麻袋内的麦秸不是大规模种植和机器收割,而是小面积种植和人工收割的,麦秸上附着的泥土内含有较多的云母片,这种泥土在河套和小山坡等地形分布较多。根据麦粒穗发芽色泽、饱满度和腹沟粒形黑坯玻璃体透明等特征比对,最终确认麦种为“克旱六号”。这个麦种在海林县境内种植面积最大,而排查重点地区的柴河、桦林以及八达沟等公社均属海林县。由有经验的老农进一步辨认,该麦种的具体种植地区被圈定在桦林公社的临江和江东两个大队。

于是,专案组将重点排查范围放在桦林公社,在公社革委会的协助下对整个公社范围内有过流氓犯罪前科的男性逐一排摸过筛,最终将怀疑目标集中在桦林公社社办橡胶厂工人胡守贵身上,而胡守贵则是和死者谈过对象的胡守富的大哥,颜某某的长子。

据调查,胡守贵此人一贯道德败坏,曾经因为对妇女有流氓行为而多次受到革委会的处罚。郑某丽原本系胡守富的姘头,但当胡守富因为盗窃罪被判了劳改后,不甘寂寞的郑某丽就和胡守贵“搅合”到了一起。群众反映,3月7日傍晚,郑某丽在胡守贵家过的夜,但是胡守贵的妻子孟凤云对此坚决否认,这时侦查员注意到一个细节:胡守贵九岁的女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孟凤云恶狠狠地威胁女儿道:“别乱讲,乱讲就削(打)死你!”此外,侦查员还发现胡守贵的家中有麦秸、麦粒、手套和口罩等物品。

胡守贵的邻居反映:胡守贵夫妻平日里感情不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每个月至少要打两次仗(动手的那种),邻居们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而最近两个人突然亲近了起来,胡妻孟凤云最近表现反常,总说感觉害怕,还把她的舅舅叫来家中住。专案组还发现,当他们在胡守贵家所在的江东大队查访别家时,孟凤云总会暗中盯梢窥探侦查员们的行踪。

因此,专案组认为胡守贵可能是杀害郑某丽的凶手,而孟凤云应该是个知情人,而杀人现场就在胡家。因此,专案组在经牡丹江铁路公安分处批准后对胡守贵、孟凤云夫妇实施24小时监视控制,同时对两人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

很快查明:3月7日20时左右,郑某丽确实在胡守贵家,案发后第二天胡守贵就没再去上班,根据同单位的胡的妹妹声称,单位以胡守贵个人作风问题让他停职反省。可是侦查员去橡胶工厂核实后得知:根本就没有这回事,胡守贵纯粹就是旷工而已。

为了获取胡守贵的犯罪证据,侦查员设法获取了胡守贵的血样记录,得知其血型为B型,和郑某丽下体内留下的男性体液血型一致。随后在江东大队的配合下趁着胡家没人的机会对胡家进行了秘密搜查,提取了胡守贵的一只线手套,一件线衫和孟凤云的一件毛衣,并筛滤了胡家灶膛和炕洞里的炉灰以及一双不知主人的人造革手套。在对炉灰的检查中,在里头发现了六块烧焦的纤维,经化验,和麻袋中的那条烧焦的裤子成分完全一致,这条裤子应该属于死者本人;而人造革手套经郑某丽的母亲辨认就是郑某丽3月5日离家时带走的手套。

经哈尔滨铁路局公安处的协调,专案组从哈尔滨市公安局调来了警犬,以郑某丽口中的口罩和手套为嗅源,对胡家提取到的衣物进行鉴别。结果警犬在嗅到孟凤云的那件毛衣时狂吠不已、反应强烈,这说明郑某丽口中塞着的口罩和手套是经孟凤云的手塞进去的。

民警和警犬

老照片 民警和警犬

6月3日,专案组分别传唤了胡守贵和孟凤云夫妇,当晚就将他们放回,根据负责监视的人员反应,当晚孟凤云情绪低落,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哭泣。表示这个家“要完蛋了,要是说了,轻则判十年,重则吃枪子。”

据此,专案组在6月4日设法接触了胡守贵的女儿,小女孩表示:3月7日晚上,郑某丽确实住在自己家,还和自己同盖一条被子,和父母一起睡在炕上。次日清晨她醒来的时候却不见郑某丽了,只看到郑某丽的线裤搓成一团放在炕头上,屋子里还有一股怪味。事后母亲还威胁过她:不许跟外人讲郑某丽来过家里。

至此,胡守贵、孟凤云夫妇合谋杀害郑某丽的犯罪事实已经清楚无疑,专案组在6月6日将胡守贵和孟凤云拘留审查。

审讯

第一次审讯时,胡守贵、孟凤云对杀害郑某丽的罪行初步进行了供认,但拒绝交代详细的作案经过。第二次审讯时居然又完全翻供了,矢口否认有任何犯罪行为。但是在专案组对他俩进行背靠背审讯以及狱中侦查的双管齐下之下,以及一系列警方已经掌握的证据,最终让两人的心理防线在6月8日全面崩溃,被迫供认了自己的全部犯罪事实。

3月7日下午,郑某丽离开牡丹江后中途在桦林站(位于黑龙江省牡丹江市阳明区桦林镇的四等车站)下了车,并在19时来到胡守贵家并在家里过夜,和胡的女儿同盖一床被子并和胡守贵夫妇同睡一个炕上。

桦林站站台

22时,胡守贵趁着孟凤云和女儿睡着后,悄悄从脚底爬过去和郑某丽睡在一起,两人顺势就“亲亲抱抱举高高”起来。没想到正举高高举得高兴的时候,孟凤云醒来打开了灯,看到两人和“好事”后勃然大怒,猛扑过去对着郑某丽就是一阵厮打,胡守贵阻拦不住,眼看孟凤云将郑某丽按倒在地,郑某丽拼命挣扎并试图呼救。

眼看郑某丽要呼救,胡守贵生怕被邻居听到声响,慌忙扑上去掐住郑某丽的脖子,而孟凤云顺手将一个口罩和一个手套塞进郑某丽的口中,郑某丽挣扎了一阵后就没了气息。

见郑某丽已死,胡守贵叫孟凤云拿来一条麻袋,用郑某丽的腰带将尸体的双手反绑在身后,又用线绳将尸体双手的拇指绑在一起扎紧,然后两人合力将尸体头朝下装入麻袋,然后连同郑某丽的皮鞋一起扔进了麻袋,还塞进了大量的麦秸和麦粒。随后孟凤云将郑某丽的裤子和毛衣扔进炉灶内焚烧,但只烧了裤子后就因为烟味太大而终止,用水将炉灶浇灭后将烧焦的裤子和没烧焦的毛衣也一并塞进了麻袋,最后胡守贵用铁丝和漆包线将袋口扎紧后连夜扛着出了家门。

原本打算找一口水井扔掉,但担心被人发现,于是打算扔到铁路线上让火车给碾碎,但又担心被人认出,最终在3月8日8时左右,胡守贵扛着麻袋到了桦林站,此时3174次货物列车刚好停在站内,于是胡守贵将麻袋丢进了机后第18位装水泥电柱的C62型敞车内然后回到家中。回家后胡守贵还对孟凤云说:“这回好了,我把郑某丽送上火车了,让她远走高飞吧!”

最终,胡守贵、孟凤云因故意杀人罪被移送法办(判决结果欢迎知情小伙伴积极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