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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20世纪中国书画为题,他交出了一个「共态时空」

2023-09-15 17:05:03

 

城市展览多元丰茂。

踩着探展的节奏,YOU成都一直步履不停。

毋庸置疑,策展角色正在发生根本性改变。

从传统博物馆到先锋美术馆,从社区咖啡馆到街头快闪,从大型商场聚落到策展型零售,策展钻进不同尺度的场景,从幕后到主角,成为典型语言。

策展生态在发生怎样的变化?它们将为城市带来哪些改变?我们不敢贸然评论,正在试图向不同维度的策展人提问。第三期,我们来到了广汇美术馆,提前探访了展览《共态时空:20世纪中国书画的视觉情怀》,并与总策展人王璜生聊了聊天。

2017年底,比新年钟声先抵达艺术圈的,是一场轰动国内外的拍卖会:齐白石的《山水十二条屏》以8.1亿元落槌,加佣金9.315亿元成交,当年创下“全球最贵中国艺术品”等多项纪录。

三天后,这件传奇艺术品将作为广汇美术馆的镇馆之宝,跟随开馆展,也是年度重磅大展《共态时空:20世纪中国书画的视觉情怀》,走进成都人民的日常。

8个展厅全面开放,涵盖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徐悲鸿、潘天寿、张大千等11位艺术巨匠,共计60位中国艺术大家的221件/套经典书画作品悉数亮相。

大体量、高品质,且具备艺术史价值的藏品汇聚一堂,对于一场展览来说,似乎已颇具赢面。但在策展人王璜生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众多优秀的先例在前,以20世纪中国书画为展示范畴,似乎早已不是新鲜话题。

在他看来,一场好的展览,除了有好的展品作为支撑,还得从学术的高度找到具有新意的切入点,提出问题,并尽可能地通过丰富的策展语言,提升整个展览的可观看性和可读性。

于是,抓住20世纪的复杂性,王璜生对艺术史进行了重新梳理,以艺术脉络的整体呈现与个案研究并列的结构为创新点,在1场大展中,隐藏主副线索、18个“展中展”。

这样的方式,不仅为呈现、解读彼时的中国书画艺术史给出了更为多元的视角,同时,也为观众了解这段艺术史提供一种新的观看方式。



雨后的城市天际线下,一座“漂浮的盒子”跃然于绿野之上,大面积的橙色,散发着活力因子,吸引来人打开艺术的宝藏。

这,便是位于天府新区的广汇美术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为一座崭新的美术馆策展,本身就是一种挑战。

摆在王璜生面前的,首先是它丰富的馆藏:超过500件/套书画,年份跨度逾越百年。


*本次展览中,最早一件山水画是齐白石1894年的《龙山七子图》,最近的一件则是2018年高世强创作的六频影像《山水:云山六章》,时间上相距100多年,跨越了整个20世纪。

其次,便是它庞大的空间体系:作为场馆规模全国名列前茅的民营艺术机构,广汇美术馆建筑面积超过7万㎡,主楼建筑面积达4万㎡,含8个恒温恒湿展厅,其中包括高达11米的单体展厅“G11”。

要在如此庞杂的策展资料中独辟蹊径、攻克20世纪书画展览的学术难题,王璜生首先将自己的思绪扔回了那个轰轰烈烈的年代。


“‘变革’还是‘改良’?‘革命’还是‘坚守’?”他提到:“面临现代化发展进程,20世纪的中国传统文化始终存在着一种纠结情怀。”

一方面,在西方文化强势入侵的背景下,接受巨大挑战的国族艺术不自觉坚守,甚至强化其“东方”“古典”意境与情怀;另一方面,其艺术表述的话语方式开始显现出“古典—现代”的混合性。

西方与现代的艺术视觉方式,以社会性的教育与传播、风格化的形式与革新为潜移默化手段,日益培养着合乎时代的视觉表达系统。


多重夹击之下,彼时的“中国书画”顽强地以“情怀”来转化“视觉”,寻求新的出路。

强烈时代的烙印,为王璜生看向那段艺术史打开了新的视角,以此切入,便有了展览的议题——“共态时空:20世纪中国书画的视觉情怀”。

整个展览的策展以“主线”与“副线”交叉呈现的方式展开:主线对20世纪中国书画的文化特征开启研究,副线围绕艺术大家个案进行展示。


展览共形成了五大章节,即《山水卧游/河山壮志》《文心雅趣/人民情感》《写生意向/日常理想》《书道与书写》《跨时空对话》,分别对应山水、人物、花鸟、书法、当代水墨艺术五大题材及类型。

前三章节分别配合黄宾虹、林风眠、李可染,傅抱石、张大千、徐悲鸿,吴昌硕、齐白石、潘天寿三组、九位艺术大家的个案研究。

五大章节,实则包含9场对比展;三组个案研究,实则包含9场艺术大家个展。

在此框架之下,王璜生和他的策展团队从馆藏中精挑了200余件/套具有代表性的作品进行展出,并邀请了当代备受关注的水墨艺术大家潘公凯、刘庆和以及高世强的巨型作品,展开时代对话。


值得注意的是,为探讨中国书画在现代性历史进程与情境中的现象与特性,共时的对比性结构,以及对词语的文化情怀与时代特征的考究,也一直贯穿展览。

每个章节的名字,几乎都隐藏着“古典—现代”双重性与对比性,王璜生喜欢在历史与时代特定性语汇上抠字眼,反复研究、斟酌。

比如,第一章的“山水”与“河山”,一字之差,却是时代的潮汐涌动,前者系中国古代自古以来的一种审美理想图式,而伴随着20世纪的动荡和苦难,后者作为一种新的精神关怀与象征,成了改造旧国画的艺术精神形式。



*李可染 《井冈山》

围绕艺术大家展开的个案研究,也并非随机排列组合。他们之间,或是具有师承关系,或是专注于同一题材却发展出了不同风格。

来到展厅,导览人员会拿着放大镜带领观众仔细观看每一个笔触,并置与对比的运用在细节上的体现,更是促成了新的解读。

同样的双兔和鹰,在不同的艺术家笔下拥有不同的神采;同一个艺术家在早期与晚期的作品,气韵截然相异;虽说诗书画印为一体,但在书法厅能单独看见书法家与画家笔锋的比较……


*齐白石 《双兔》


*杨善深 《十二生肖册页》


*潘天寿 《鹰石山花图》


*刘海粟 《云移怒翼搏千里》


*李苦禅 《松鹰图》


*徐悲鸿 《英雄图》

正如王璜生谈道:“一组作品,或若干作品并置于同一空间,作品在新的空间关系中产生新的意义和内涵,构成新的可能性,甚至诞生新的观看方式。”


看似是一场展览,实则包含9场对比展,9场个展,共计18场“展中展”,这样的结构着实妙不可言。

但光有结构还不够,王璜生还希望在其中营造一种特别的氛围,更加立体地呈现20世纪中国书画史,同时打破观众与作品的壁垒,带来更为深度的体验。

于是,配合五大章节,他和策展团队进行了定制化的场景植入。

比如,第一章节以影像和装置来阐释“卧游”。“卧游”一词,容易让人联想到网络热词“躺平”,但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最早明确提出“卧游”的是南北朝时期宗炳的《画山水序》,当时迫于交通的限制,一种在画中体悟山水之乐的生活方式开始在文人之间盛行。

展厅里,围绕“卧游”,“船”的意象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一幅吴湖帆的《采莲图卷》长卷在“船”头徐徐展开,水波绵延之中,转头便能与齐白石的《山水十二条屏》相遇。




*齐白石 《山水十二条屏》

截然不同的大家笔墨置于整个展览的开头,可谓“入局”便给人以身心震撼。

同样,第二章节在呈现傅抱石的《云中君和大司命》时,从杜甫草堂中提取灵感,植入亭台元素,同时采用杜邦纸与灯光结合模拟云雾效果,形成新的空间表达。



*傅抱石 《云中君和大司命》

第四章节在展示书法时,又提取古代文人在芭蕉叶练习书法的场景,设计了虚实相生、光影交错的芭蕉叶幕墙,与楼上展厅里李可染的《怀素种蕉学书图》遥相呼应。



*李可染 《怀素种蕉学书图》

难能可贵的是,王璜生与他的策展团队在进行这些意象的选取和场景的植入时,并非生搬硬套,而是在足够的学术知识支持之下,贴合题材内容,并根据展厅的实际情况进行有机表达。

比如,来到展示花鸟题材的第三章,会被浓厚的老成都氛围所包裹,吴昌硕的《花果十二屏》在竹影婆娑之下尤为精彩。




*吴昌硕 《花果十二屏》部分

这样的感官体验源自竹元素对在地文化与地方记忆的空间再造。

为什么选竹子?王璜生坦言,他曾经想过用蜀锦,但考虑到成本,同时竹意象与花鸟题材所展示的自然风貌与乡间文化更加契合。



当然,整体氛围营造外,漫步展厅,还能看到更为细节与个性化的策展语言。比如色彩与灯光对于空间的区隔、吊旗取景框在个案研究上的运用等。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展览展出了不少大尺寸作品,甚至包含一些艺术家罕见的最大画幅作品,而这,有赖于一种独创性的展陈形式——壁龛。

区别于传统装裱,它采用了博物馆展柜与美术馆镜框相结合的独特方式,在保障作品安全的情况下,极大地拉近了观众的观看距离。



*徐悲鸿 《九州无事乐耕耘》

同样是大尺寸作品,张善孖的《虎踞龙蟠》又独树一帜地采取了半悬挂、半平铺的展陈方式,这源于对布面材质承重的特殊考量。


可以说,每一种创造性策展语言的运用,都并非浮夸地炫技,而是基于对作品尊重,观众感官体验等多重考虑。


王璜生把策展人比作厨师,首先要有好的食材,而如何配置食材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则源于策展人本身的工作方式和经验。

伴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公众审美需求的提高,策展逐渐突破边界介入更加多元的公共空间。谈到其中的价值判断,他表示:“每个策展人都在按照自己的学术本能去做,孰好孰坏,没有标准答案。”


在本次展览的策展过程中,他一直强调做中国书画艺术的严肃性,“因为它的经典性与学术性,每一个文化符号的植入都需要经过慎重考究”。

策展团队对历史错漏进行纠察、对展品故事进行完善,包括每一个印章都进行了详细考证,形成了大量的文献资料。

有趣的是,在展厅的墙面之上,文字却非常少,仅有部分重点展品进行了呈现,王璜生将更多的展品故事和研究成果“折叠”了起来,“藏”在展厅角落,公众按需取用。


“一些的西方博物馆里,我们甚至根本看不到展厅的标签,只有标号。”为什么这么做?并非源于对先进经验的盲目追随,而是基于实际的考量。

作为一个公共空间,美术馆所面临的是更为多元的公众,专业的、非专业的,对墙上功夫做“减法”,一方面将注意力交还作品本身,另一方面引导公众按照兴趣进行更为深度的观看。


另外,由于美术馆空间过于庞大,谁都知道,一次性逛完8个展厅,并不容易。

于是,策展语言也蔓延至廊道,变成了以“鹅卵石”“镜面山水”等为意象的休息区,不仅串联了漫长章节动线与错落的楼层空间,也为观众提供休憩、停留思索的空间。


近来,因为策展工作,王璜生频繁地来到成都,深入熟悉之后,对这座城市的文化氛围感触颇深。

作为城市公共美术馆的一部分,以广汇美术馆为代表的民营艺术机构与官方美术馆一起构成了多元的文化土壤,为艺术的自由生长提供了广袤空间。



而作为其中的一个环节,策展不可或缺。

“一个真正有文化理想的策展人,不能只满足公众现有的需求,”王璜生谈道:“好的策展,应该是有理念的,有文化性的,为公众提供新的精神需求,形成一种新的引力。”


看,以20世纪中国书画为题,一个轰轰烈烈的“共态时空”正在打开,有厚度,但不枯燥,有看点,但不浮夸。

雨后虫鸣顺着齐白石的笔触越发清亮,漓江山水驾着李可染点缀的船只驶往墨里烟霞,江南的屋瓦与小树走进了吴冠中的点线面,少女袖裙的白纱在林风眠笔下轻轻拂起微风……

来,跟着他们,一起跳进“共态时空”。

展览及开幕活动


7月17至18日,广汇美术馆将围绕展览开幕举办4场论坛活动,包括1场主题论坛和3场平行论坛,特别邀请多位业内大咖,共同研讨近现代美术与中国水墨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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