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74年的历史中没有发生过传统意义上“改朝换代”的兵变，沙皇俄国也没有发生过“军阀挑战皇权”的叛乱，只有过宫廷政变。可以说，武装叛乱在俄罗斯没有传统，这次普里戈任发动瓦格纳武装叛乱，很类似中国古代中原王朝的“节度使之乱”或者“将军之乱”，是个很突然的个例。



当地时间24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向全国发表电视讲话。本次讲话时长约5分30秒，普京表示，他向全体俄罗斯人民、军人和强力部门，向那些“受欺骗和威胁而走上武装叛乱之路的人”做此讲话。普京表示，所有蓄意走上背叛之路并准备发动武装叛变的人必将受到惩罚。俄武装力量已收到命令，消灭那些组织武装叛乱的人。

普京宣告组织武装叛乱的人必将遭到严厉惩罚，但他没点普里戈任的名字，似乎莫斯科对招降普里戈任仍存一丝希望。不过从瓦格纳方面的最新反应看，目前对抗下去在所难免。那么接下来的对抗将会是什么情形呢？

普里戈任率领的瓦格纳军队据称已经全面占领罗斯托夫以及沃罗涅日地区的所有军事设施，罗斯托夫是一个战略要冲，补给充裕，而沃罗涅日距离莫斯科只有大约500公里。西方的报道称，已经有瓦格纳军队从沃罗涅日北上的动向。



▲相关区域地图。图源：Yandex地图

我认为，局势的走向有以下几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普里戈任一不做二不休，率军队直捣莫斯科，直接推翻普京政府，启动俄罗斯新的政治形式。不过我认为，进攻莫斯科不排除发生，但形成这一结局的可能性是相对最小的。

第二种可能是，由于俄罗斯没有军阀拥兵自重武装叛乱的传统，而且现在毕竟是21世纪，法治的权威是一道难以逾越的政治屏障。普里戈任无论怎样描述他发动叛乱的原因，曾坐过大牢、搞过投机生意的他都很难摆脱“叛军首领”的标签，他除非获得普京和俄罗斯宪法的宽恕，否则他在政治上不可能有出路。这种情况下，不排除普京对其叛乱的厉声谴责会产生一定效果，动摇部分普通瓦格纳军人对普里戈任的追随。



▲俄罗斯沃罗涅日州州长古谢夫24日称，该州一石油基地发生火灾。他表示，在反恐行动框架下，俄罗斯武装力量正在该州开展必要的作战行动。（图源：塔斯社）

接下来俄罗斯社会如何反应也很关键。如果议员们和媒体、社会名流都普遍站在普京和法治的一边，同声谴责普里戈任，那么有可能形成对瓦格纳普通军人的巨大压力。普京在叛乱发生后的公开讲话中，将瓦格纳普通士兵与组织叛乱者做了区分，这也给那些瓦格纳士兵脱离普里戈任的指挥预留了空间。但是俄罗斯社会究竟作何反应，大多数俄罗斯人最迫切想结束乌克兰战争，还是更惧怕瓦格纳军队造成国家大乱和分裂，愿意值此危难关头与克里姆林宫坚定站在一起，将是容不下任何伪装的检验。

如果普京和俄罗斯社会能够迅速瓦解瓦格纳军队，那么情况就会有重大转机。瓦格纳军队的人员组成非常复杂，其中包括很多从监狱中招募的囚犯。他们不是一支由理想和纪律凝聚起来的军队，如果这支叛军的内部出现动摇和分裂，普里戈任将陷入绝境。关键是会有这种局面出现吗？

第三种可能是，俄罗斯军队与瓦格纳军队发生一些交火，打出一些新的政治机会和局面。比如，俄军对普里戈任成功实施斩首行动，那将是一种局面；如果普里戈任率军队在与俄正规军对抗中打出一两场大胜仗，那将会是另一种局面。俄罗斯的政局走向有可能随着军事行动的走向而发生变化。

现在俄罗斯军队与克里姆林宫坚定站在一起至关重要。事实上，俄军高层与普京早已是“一损俱损”的关系，这也是普里戈任近一段时间对俄国防部和总参谋部牢骚满腹、直至他起兵作乱也未能动摇普京对军方高层支持的重要原因。



▲罗斯托夫街头。当地时间6月24日，俄罗斯国家反恐委员会宣布，莫斯科市、莫斯科州以及沃罗涅日州均进入反恐行动状态。（图源：路透社）

总的来看，瓦格纳兵变对普京政府和俄罗斯的政治稳定造成了巨大冲击，带来深刻的不确定性，接下来“什么都可能发生”。但我有一个大判断：无论俄罗斯政治上会续演什么，普里戈任个人的政治结局一定会是悲剧性的。

从俄乌战争的角度说，乌克兰没有可能在军事上彻底击败俄罗斯，它取胜的唯一希望是通过战局的僵持和一定反攻效果来刺激、带动俄罗斯内部发生动荡。现在看来，局面在朝着西方和乌克兰最想看到的方向移动了，但最终结局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