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历史

历史上你不熟悉的大汉奸岳凤的经商与卖国

2022-07-02 17:05:02


  说到汉奸,大家立刻想到抗战片里那些帮着日本鬼子残害同胞的坏蛋形象。其实云南历史上早在明朝时期就出了一个着名的大汉奸岳凤。

这个人可了不得,他周旋于明朝廷和缅甸东吁王朝之间,把大大小小的傣族土司,也就是昭法们都玩弄于股掌之间,最风光时带着那些糊涂的傣族土司为缅甸东吁军打头阵,进攻云南,给明代边疆地区带来巨大的灾难。最后在明朝大军的反击下,击败了内犯的缅军,傣族土司没有战死的也一个个缩回自己的领地,明朝中央又把傣族土司好好洗刷了一遍。

岳凤最终把大买卖干砸,连命都赔了进去。

梳理他的故事,可以看到明代云南傣族各土司的混乱状况,对了解傣族历史还是很有帮助的。

岳凤,名字看起来象个女子,说明他家应该有点点文化,祖宗是干什么的不清楚,但他是上了史书的。《明史》云南土司记载他是“江西抚州人,黠而多智,商于陇川,士宁信任之,妻以妹。凤曲媚士宁,阴夺其权。”中国史书的记载就是厉害,聊聊数语就够后人去解释半天。

首先我们知道了他是江西抚州人,聪明有才能反应快还阴险狡诈善于伪装。到陇川经商,认识了土司多士宁,得到多士宁的照顾和信任,于是把妹妹许配给他,算是个土驸马,他于是百般巴结讨好多士宁,阴谋篡夺权力。

这段记载延伸来看,时间跨度最起码几十年。

先是,麓川被打败后,明朝廷在其旧地之一设陇川宣抚司,任命恭项为宣抚使,因为他是首先归顺朝廷的麓川旧官员,这是正统十一年(1446年)左右的事,后来又被手下人推翻,以刀歪孟代替。十年后的景泰七年(1456年),陇川宣抚的土司变成了多外闷,这是多家昭法的开始,到万历初(1573年)是多士宁当政,也就是从出现多外闷的名字到现在已经过了117年,也不知道多士宁算是陇川多家的第几代土司,当政了几年?反正这个时候,岳凤已经是他的“记室”(相当于现在的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而且儿子曩乌(就是多士宁的亲外甥)已经长大成人,能杀亲舅了。

脑补一下岳凤的成功经历,应该是很年轻时就来陇川经商,可能开个小铺子,那时也没有工商局或城管来找麻烦,收购当地土特产比如宝石,药材,象牙,香料等等拿去内地卖,又把内地的瓷器,丝绸,盐巴,铁器农具等等运到当地来卖,自然赚了不少银子,于是有意结交土司家人,故意让他们占点便宜,主动向他们学傣话,也给他们教汉话,出手大方地请他们吃喝,之后就能经常进出土司府,反正也没有什么森严的门禁,慢慢就和多士宁熟悉,逢年过节都要给土司主动送礼,经常给多士宁讲讲内地的见闻,多士宁越看越喜欢这个聪明伶俐谈吐不凡的汉族小伙子,于是就把他正式招进土司府当了干部,进一步把妹妹嫁给了岳凤。

到此为止,岳凤完成了从商人到土司官员的蜕变。要知道土司家的姑娘都是政治联姻的工具,几百年来直到解放初期,这几十个土司都是根据彼此间的需要和感情基础互相把姑娘嫁来嫁去,嫁到乱了辈分都不顾。多士宁把妹妹嫁给岳凤,就是把他当着土司官员来对待啦。

果然岳凤也没有让多士宁失望,做事老练又见多识广,满口的傣话汉话缅话,渐渐长大成人的儿子---岳囊乌无论生意上还是政务上都已经能当他的得力帮手,所以周围各个傣族土司甚至远到缅甸都知道昭法勐婉(陇川)多士宁有个能干的记室。

    然而这个商而优则仕的岳凤秘书长此刻随着对整个地区局势的了解,已经把多士宁的肠肚看得清清楚楚,渐渐生出了“彼可取而代之”的念头。

    机会很快来了。

那时缅甸东吁王朝崛起,在和傣泰族的拉锯战中,缅人彻底占了上风,把南边和东边的阿育他雅,清迈,勐老,勐泐一直到越南北部的泰人地区都横扫了几遍,把傣泰民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东吁王朝发动战争最大的动机是抢掠财物,尤其是攻打繁华富庶的阿育他雅,可以说收获巨大。研究泰缅关系历史你会发现,缅甸对泰国的侵略有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缅甸反反复复来打泰国,打下来以后又没有认真进行统治管理,而是任由泰国人慢慢恢复生机,过几年又来攻打一次。这是因为缅人的文化和政治制度都比泰人和高棉人落后,管理也松散,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或兴趣用统治手段来同化泰人地区,发动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财富。现今缅甸很多历史文物都是从泰国抢去,就是个有力的证明,也是缅甸人一直感到自豪的依据。后来欧洲人对那时缅甸军队的描述是:士兵都是穿着简单的农民,装备无非是长矛大刀和少量火药枪,几件简单的换洗衣服,几个人共用一口小铁锅,等打完仗回来,士兵身上会背着各种鼓鼓囊囊的包,那就是战利品了。某种程度上说,缅人对外发动战争是一种充满血腥的生产劳动。

缅人在对泰人血腥劳动中尝到甜头后,又把眼光投向了北边那个更富饶的天朝上国,所以就把矛头指向了北方。而要进攻中国,首先要把广大的掸人(傣族)地区搞定。这个时候缅北到滇西的傣族处于一种微妙的境地,麓川政权瓦解后,被划为好几个土司区,各勐昭法(土司)们为了自身利益,一直在明中央朝廷和强大起来的东吁王朝之间左右摇摆,每个土司都要得到明朝廷的任命,发给印信才有效,但因为地缘关系又和东吁朝廷保持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去攻打泰人的阿育他雅,不少傣族土司也是参与其中。

缅甸东吁王朝向北扩张,陇川宣抚司的秘书长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当时势力最大的木邦土司罕拔打头阵,积极游说各傣族土司投靠东吁的莽应龙,作为了解边地实情的内地人岳凤深知土司虽然在朝廷里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土官,但是如果能利用缅人作后台来扩大势力,那将得到一大片的收租地和商场,可比仅占有陇川这一亩三分地强多了。所以已经掌握陇川实权的他暗中与木邦土司罕拔等人一起歃血为盟,决心投靠莽应龙,充当向中国进攻的先锋。

这是岳凤以商人思维进行的豪赌,和是否爱国,民族情感无关。

考虑到多士宁还是正宗的土司,虽然已没有实权,但是对百姓还是有号召力的,所以岳凤还是明确地劝多士宁背叛明朝廷去投靠东吁。但遭到多士宁的明确反对!

这段公案,《明史》:云南土司是这样记载的:“士宁言中国广大,诫勿妄动”,岳凤“阴使其子曩乌鸩士宁并杀其妻女,夺印投缅,受缅伪命,代士宁为宣抚。”

此刻多士宁也许想到的是强大如麓川王国都被明军打败,惹谁也不要惹天朝;或许只是不想多事,让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平平安安过日子,不要发生战乱。反正明确提出不能背叛明朝廷。假如好好发掘他的资料,多士宁其实是可以当做维护祖国统一的爱国土司来宣传的。总之他付出了生命代价,岳凤命令儿子岳曩乌用药酒毒死多士宁,并将多士宁的妻子儿女和多数族人杀死,从而夺得了陇川以及明朝的官印。岳凤杀死多士宁后就投靠莽应龙,向他赠送了金银,相约为父子,并接受莽应龙的伪命,成为陇川宣抚,开始了他的汉奸生涯。

这是非常血腥的投名状,尤其是岳曩乌,史书没有更多记载,但可以想像是个性格残忍的暴徒,试想一下自己的亲舅和舅妈,表兄弟姐妹,平时也应该没有多大仇恨,结果就为了向缅人表示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要一心一意给莽应龙当干儿子干孙子,就将这些亲骨肉都杀了。

紧接着岳凤父子就掘到了投缅后政治上的第一桶金。

这年(1573年),莽应龙收服了几个主要的傣族土司,并北上去进攻既是世仇,现在也坚决不降缅的勐养土司(今缅甸克钦邦密支那附近)思个。而勐养思个是思汉法的后裔,血性还在,有作战经验,又得到明朝腾越(今腾冲)驻军将领的支持,于是带着两万多人和十多万东吁军死磕,横扫傣泰地方无敌手的莽应龙在这里遭受一次大败战,被思个包围在戛撒,“缅兵既败,粮又绝,屠象马以食”(《明史》云南土司)。

但是明朝廷却制止了腾越军队配合勐养军围歼东吁莽应龙的行动,也许这些官员不太了解勐养和东吁的作战规模,以为只是村寨间的械斗,或者干脆就是对思汉法后代心存戒备。

岳凤得到这个消息后,带着二千多兵从小路摸进包围圈,带着莽应龙和少数亲信及卫士从小路偷跑了出去。东吁兵虽然死伤和被俘无数,但是莽应龙得以生还。几年后又卷土重来,勐养被打败,思个被害。

岳凤的这次救命之功,莽应龙和莽应里父子都给予他丰厚的回报,几年间杀了后来与岳闹矛盾的木邦土司罕拔(就是主动游说各傣族土司投东吁的那位),鼓励岳凤占领干崖(今盈江),控制了很大的地盘。此刻岳凤的收入应该相当可观了。

但是贪婪商人的本性是对利的无限渴求,为了依靠缅甸东吁做更大的血腥买卖,莽应龙死后,莽应里继为,岳凤父子又干了一件更缺德的事,《明史》云南土司记载:“子应里嗣,凤父子臣服之。诱败官军,献士宁母胡氏及亲族六百余人于应里,尽杀之,多氏之宗几尽”。

就是说岳凤父子第一次杀了多士宁及其妻子儿女,这次连老岳母(曩乌的外婆)都不放过,多家差点就被灭族。只有少量在外面的族人躲过了劫难。

想象一下当时的场景,白发苍苍的老奶奶,面貌清秀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天真浪漫的儿童,都睁着无辜又无望的的眼神被刽子手杀死,几百人身首异处,说人间地狱也不为过。在这里,史书没有提到岳凤的夫人,或曩乌的母亲---多士宁的妹妹,此刻在干什么,是在哭泣,还是不闻不问,只有天知道了。

随后岳凤就带着附缅的各个傣族土司向云南内地进攻,明朝廷这才醒悟过来,派刘綎和邓子龙帅大军前来平叛。

打来打去岳凤内心又发生了变化,觉得跟着缅人再混下去也没有多大前途。显然是这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明朝军队打败麓川之后,已经积累了不少对付傣族和缅甸这些依赖战象的土兵的作战经验,很快就把东吁和傣族土司兵打得狼狈不堪;二是傣族和缅甸士兵看到很难攻进中国的富庶地方,转来转去都在傣族地方折腾,战利品很少,血汗和收入不对称,再也不想卖命。

权衡再三,商人岳凤又开始做新的选择。

《明史》云南土司记载:岳凤“久之,以缅不足恃。而邓川土知州何钰,凤友婿也,初使人招凤,凤执使献缅。及是,钰复开示百方,与之盟誓。时官军亦大集,诸将刘綎、邓子龙各率劲师至,环壁四面。凤惧,乃令妻子及部曲来降”。

这段记载也很有意思,说的是,缅甸东吁军最骄狂的时候,岳凤朋友的女婿(彼此应该是有交情的),邓川土官知州何钰派遣使者面见岳凤,希望他能够归顺明朝,不要再协同东吁,岳凤立刻拘捕使者交给莽应里,以表示自己对东吁的忠心。

而到了这时候,岳凤显然看到大势已去,加上何钰答应给他百方,于是马上与何钰盟誓。这里没有写明这百万是银子还是铜钱,也就无法猜测能买多少箩谷子。更不知道这钱是何钰自己掏腰包还是朝廷答应给他报销。总之我们只能肯定,这是一笔巨款,而死到临头的岳凤在很大程度上是看在钱的面上才答应投降的,先把妻子和家属送去明朝的军营,这里也没有提到是否包括岳夫人,岳凤到底有几个老婆。《明史》是中央级别的史书,当然不会去关注土司家的这些内容。

所谓形势比人强,多行不义必自毙。投降了朝廷军队的岳凤父子被刘綎和邓子龙勒令随军进剿,很快击败东吁兵,傣族各土司败亡或逃跑。

明朝廷重新调整各傣族土司。

岳凤父子后来也被处死。这笔买卖最终要了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