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小保

　　暂无一人的新项目与综艺成果有关。

　　这是情报君在追踪《导演请指教》和《开拍吧》两档导演选秀综艺数月后的结论。

　　详细来说，尽管腾讯视频给出了“年度价值导演荣誉”等奖项，爱奇艺也画出了“最佳导演拍摄长片”的大饼，参加相关综艺的导演们当前在手的新项目，却都与综艺成果无关。

　　这一点似乎重蹈了多年前湖南卫视《我要拍电影》的覆辙。在选秀结束后，湖南卫视当年确实兑现了赞助优胜者拍院线长片的承诺，可惜口碑票房皆不理想。由此，《我要拍电影》也没有了第二季。

　　然而，聚焦“影视制作”各环节的综艺节目似乎不会就此停下。从2018-19年层出不穷的“演技比拼”，到当下的“导演比拼”，再到未来极有可能出现的“编剧比拼”“摄像比拼”“美术比拼”等等，影视制作工作的各环节、各工种仿佛正成为综艺人挖掘素材的大宝库。

　　一方面，我们乐见与观众与影视工业之间的距离拉近，也乐见于真正有才华的人借助综艺曝光有所收获。但另一方面，现实生活又岂如综艺剧本简单？

　　暂无一人的新项目与综艺有关

　　真正参与过电影制作流程的人都知道，“拉投资”永远都是最难的一环。现下很多青年导演，也都还在绞尽脑汁地苦寻获得投资的机会。

　　学历和经验，大概是很多青年导演执起导筒的敲门砖；创投，则是他们为数不多能获得实打实资金资助的机会之一。因此，大概没有哪位青年导演会真的把“上综艺”看作投资兑付的有效途径，若说有，他们所获的顶多也只是名气和自信，而非真金白银。

　　统计完《导演请指教》和《开拍吧》两档综艺参演导演的项目情况，残酷现实赤裸展开。

　　首先，勿论身份背景和赛程设置，两档综艺共计邀请21位导演参与录制，但从公开信息和业内咨询来看，握有后续项目计划的导演仅有6人，占比不到30%。其中，王一淳《绑架毛乎乎》、相国强《模范青年》、王暘《六月的秘密》皆为早就拍摄完成的待映项目，梁龙《大命》、德格娜《生生不息》、王暘《荡秋千》为曾现身国内各大创投活动的筹备中项目，曾赠手中的三个项目则都为坏猴子影业的主控作品。

　　而在有实际公开进度的项目里，相国强《猎杀游戏》和曾赠《你好，再见》估计能最先与观众见面。据悉，《猎杀游戏》是缉毒题材，由李鸿其主演，已于去年12月在海南开机；《你好，再见》（原名《明日之后》）是当代科幻题材，由张子枫、郭麒麟主演，已于去年6月开机。不过，在此之前，曾赠的第二部长片《少司命》一只停留在修改剧本阶段，还有另一个项目也半路夭折。

　　其次，令人颇感惊讶的是，参与《开拍吧》节目的导演，均未见后续导演作品公布。尤其是易小星、沙漠和胡国瀚三位，按说都具备了较为成熟的长片执导能力，但却未见其待映或筹备中作品。

　　从《开拍吧》当前赛程来看，最终能有机会拍摄爱奇艺长片的导演大概会从以上三位中间产生。不过，爱奇艺近期动荡频发，这个“大饼”能否兑现，着实让人捏一把汗。

　　再者，“跨界导演”的跨界之旅似乎也只停留在了综艺层面。比如吴镇宇，虽然多年来也有过一些由心而发的导演作品，更为得心应手的始终还是演员一面，待映作品就有去年一度撤档的《暗杀风暴》和与任素汐合作的《繁华将至》。又比如蔡康永，其著作《那些男孩教我的事》在2019年时被工夫真言影业立项并发布选角信息；该片当前显示由程孝泽执导、蔡康永编剧。

　　而至于在两档综艺中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钱宁黄、郝杰、彭宥纶等导演，暂时确是可惜地在综艺以外“查无其作”了。

　　提升了知名度，然后呢？

　　此乃意料之中之结果。

　　面对这样的情况，有人会说“再等等，肯定还有正在洽谈或暂未公布的项目”，也有人会说“上综艺主要是为了提升知名度，新导演能被更多人认识就不虚此行了”。

　　以上说法都有一定道理，但情报君认为，导演竞技综艺本质是选秀。多年来，内娱各类型选秀节目也都证明了选秀结束才是真正比拼的开始。收窄到“影视导演”这个行当上面，当年的《我要拍电影》便已证明了它的非速成性。更重要的是，无作品积累和作品成绩，难谈大众知名度。比如文牧野，在参加《我要拍电影》时只有一部短片首作《石头》；又比如申奥，在参加该综艺时播放的是其大学毕业短片《河龙川岗》……名不见经传外加短片不符节目定位，他们两者并没有在综艺节目走到最后。

　　因此，如今我们讨论导演们在参加完综艺节目后的实战情况，实际上聚焦的还是当下中国新人导演的上升路径问题。尤其是在疫情后中国影视行业并不景气的这两年，走遍国内各大创投，见到的不是已经酝酿几年的项目计划书，就是已经在上几个创投有过现身的熟面孔。更惨烈的是，有些项目拿了好评、拿了奖，最后不见得真有人掏钱；有些项目拍完了，进入了WIP环节，最后还是差了尾款、发行和宣传。

　　▲第24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市场洽谈现场

　　那么，像曾赠、钱宁黄、沙漠、胡国瀚这样已经积累了业内口碑和实战经验的导演能否走得顺畅一些？答案是“并不见得”。

　　通过媒体采访或公开资讯，曾赠说过“有朋友打电话问我为什么要参加这个节目，是不是想红？对，我就是想红，想让大家知道我是一个可以被发现的导演。”，钱宁黄坦白“（《蛋黄人》后）六年没拍片子了，我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能力”，胡国瀚立志“要从网络电影走向院线长片”，沙漠则似乎离开了“坏猴子72变计划”、转到工夫影业继续前进。

　　能获得较高大众知名度的导演尚且如此，遑论其他影视工业流水线上的“螺丝钉”呢。2020年初，时光网出品了一档五集电影人物纪实节目《我在中国做电影》，镜头聚焦到了曹郁、赵楠、叶锦添、阿杰、丁燕来等来自摄影、声音、美术、配音、特效五大电影幕后工种的金字塔尖人物，由此让观众更好地了解电影工业是怎样一回事。

　　诚然，像这样的纪实节目也是着实提升影视人才知名度的有效形式，但跟导演选秀一样，展示意义大于推动意义。与导演相比，电影工业中的技术工种更贴合“影视民工”的戏称，其职业上升路径也更仰仗师承和人际关系。

　　所以，影视人们提升知名度重要，但在打开知名度后实实在在地获得机会和项目才更重要。这一点，暂且没有哪个内娱综艺节目能真正做到。

　　再考“影综联动”的意义

　　由此，是时候来再考“影综联动”的意义所在了。

　　从2018年浙江卫视《演员的诞生》开始，第一波被综艺节目大挖特挖的影视工业资源是站在台前的演员。彼时，对手演员间的火花碰撞是综艺节目展现焦点，导师阵容也以知名演员和表演指导为主，出圈的话题有争吵拉踩、有“演技炸裂”，但真正能让人记住并获得职业提升的，似乎只有周一围、蓝盈莹、彭昱畅、辛芷蕾等人。

　　随后，光看演员之间的“对手戏”，大概开始不够过瘾了。到了《演员请就位》，导演也开始高调进入综艺场域。在这样的联动之下，话题中心逐渐从演员转移到了导演——那一年，从相关综艺延伸开去最“顺理成章”的事情，莫过于腾讯牵手《爵迹2》、郭敬明在节目上频频输出、然后《晴雅集》“翻身”上映。只不过，郭敬明靠《晴雅集》“翻身”不成反“翻车”，一通道歉背后，他的商业帝国也被认为走到了尽头。

　　因此，这几年里导演进入综艺场域的标志性节点，不是《导演请指教》或《开拍吧》，而是《演员请就位》。到了《导演请指教》和《开拍吧》，影视工业中的综艺新鲜人实际上是出品人、监制和制片。比如，《导演请指教》里的专职制片人有方励和陈祉希、《开拍吧》里有陈思诚，他们手上兼具商业与文艺项目操盘经验，诞生出了《百鸟朝凤》、《人再囧途之泰囧》、《唐人街探案》系列和《误杀》系列等留名中国影史的作品。

　　在这几个节目里，综艺矛盾也转移到了这类人物身上；选人、用钱、指导，他们身上的看头不比演员或导演之间的少。就以《导演请指教》第二、三赛段为例，围绕宁元元《星星不说话》、德格娜《两匹骏马》、钱宁黄《人人都爱查尔斯》等片，方励和陈祉希开起炮火。前者信奉文艺片之价值，后者严遵商业电影流程，谁执牛耳、各有一词，顺带还又被节目组拎出了“文艺片PK商业片”的二元矛盾。

　　按照这样的“进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各家综艺节目会把下一个目标放到编剧、或者其他影视行业的幕后工种身上。尤其是在当前这个编剧群体亟需得到重视和正名的行业环境下，策划一档真人秀综艺所需的节目价值、矛盾冲突、话题人物等先决条件都已配备。

　　尽管如此，为遏制畸形饭圈文化，去年下达了叫停选秀节目的政策；要想在这个形式上延续“影综联动”，不知未来还有多少可能。而若还能推陈出新，如何把握好“切实呈现行业困境”与“空洞卖惨博同情”之间的法度界限，才是关键。

　　那么，在已经播出的节目里，谁能真正给影视行业发展留下点什么教训或裨益，答案就要交给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