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一位刚参加工作几个月的小学女教师自杀了。家人在她的手机上发现了一些可以称为遗书的记录。

她感受到的痛苦，主要是和教学无关的事，填表，应对上级检查，写材料、宣传稿等等，这些是无尽的折磨。相比之下，在教室上课反倒是最轻松的事。

就媒体现在披露的事实看，有两件事是她无法消化的，可能是她自杀的直接原因。

第一件事是她被学校领导批评，“当着学生的面被批”，这可能让她感到尊严的丧失。

第二件事，我认为可能是更关键的，前几天她被学校喊回去“数石榴”。因为要办石榴节，学校要搞清楚有多少颗石榴。

这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对一个老师来说，却是绝对、纯粹无意义的事。可能正是这种“纯粹的无意义感”，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查了一下网上的新闻，郑州9月23日举办丰收节，当地有一个辅助活动“石榴文化节”。或许这个节日需要一些相关活动，一些学校不得不参与进来。

至少10年前，我工作的媒体就报道过学校老师经常会接到各种“任务”。很简单，有些面子工程需要人来完成，由教育局下达给学校比较好，有时候老师也可以让家长参与进来。这是一个权力系统。

这么多年过去，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变少。不久前贵州某地有老师到河道“捡石头”被上游放水淹死，有媒体也揭示捡石头是学校为了迎接检查。

数石榴是最新的证据。它告诉人们权力的“形式主义”到了何等程度：在绝对无意义的行为中，我们恰恰能感受权力的存在。

权力就是命令，没有任何协商和讨论的余地。只有“即使毫无意义也需要服从“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权力”。

我看到有人在怪那位老师本人。学校工作已经是比较轻松啦，是她自己想不开……是的。她还是一个新人，想当一个好老师，而不是仅仅拥有一个教师编，所以她格外痛苦，格外不适应，最终也彻底地被排斥出去。

而有些人就很适应，甘之若饴，甚至能够感受到快感，在“写材料“和数石榴中感受到“成长”。你们是新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