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疫苗对变异体是否有效？
第二，疫苗的效力能持续多久？ 简单的回答是，新冠疫苗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变异体突破，并且保护效力可能比你想象的长很多。 一 虽然说过很多次，但是对于疫苗是如何保护我们的，我还是想再详细说一下，这些免疫学非常基础的知识对你理解疫苗机制至关重要。 之前有看过这部分的朋友可以直接跳过。 有些人会把疫苗和抗体搞混。 实际上，疫苗的本质是一种抗原（antigen），而抗体（antibody）是疫苗接种后我们免疫系统的产物。 产生抗体有两个办法，一是病原体感染，二是接种疫苗。 正常人在感染病毒（或细菌）之后，体内都会产生抗体，这些抗体可以对抗病原体。 但问题是，在我们的免疫系统杀死病原体之前，某些病原体可能会先杀死我们。 因此我们需要通过疫苗进行免疫，在真正的病原体到来之前做好准备。 产生抗体的过程我们叫做体液免疫（humoral immunity），但同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过程，是产生T细胞的细胞免疫（cellular immunity）。 一支疫苗的效果好不好，主要是看它是否可以诱导出较强的体液免疫和细胞免疫。 抗体（准确地说是中和抗体）与病毒在细胞外结合后，使得病毒无法入侵细胞，在细胞外被巨噬细胞识别、吞噬并最终降解。 而对那些侥幸进入细胞的病毒，这时候细胞免疫应答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细胞免疫应答识别后，各种类型的T细胞会通过多种手段消灭病毒，这些手段包括直接杀死被病毒感染的细胞，或者分泌细胞因子（比如干扰素等）来发挥作用（见附图，左边是细胞免疫，右边是体液免疫）。 从大类来说，T细胞可以分为细胞毒性 T 细胞（cytotoxic T cell）、辅助性 T 细胞（Helper T cell, Th）和调节性 T 细胞（T regulatory cell，Treg）三大类。 有些朋友可能还会看到还有什么CD8+T细胞、CD4+T细胞的分法，其实CD（cluster of differentiation）是分化簇的意思，你可以理解为标签，细胞毒性T细胞的标签是CD8+，而辅助性T细胞的标签是CD4+（实际上会比这个复杂很多，但限于篇幅这边就不展开说了）。 抗体+T细胞反应，才是疫苗带给你的完整护盾。 二 很多关于疫苗的分析把重点全都放在抗体水平上，但是从长远上看，T细胞反应可能起到更加重要的作用。 先说抗体。 抗体的作用毋庸置疑，实际上真正阻止病毒进入细胞的是中和抗体（Neutralizing antibody）。 目前比较简单易行的一个办法是，通过对比疫苗接种者的中和抗体水平：康复者血清的比值。 这个方法其实存在不少缺陷，因为不同实验室下使用的检测方法是不同的，但是这个比值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一支疫苗诱导的体液免疫应答是强是弱。 然而，抗体水平能维持多久是许多人关注的问题。 根据一些研究，新冠病毒感染者在恢复期早期，体内的特异性IgG水平降低了大约70%，相当一部分人（40%的无症状感染者和12.9%的有症状感染者）甚至是IgG阴性。 数学模型的测算 ，新冠感染者的体液免疫可能持续不超过两年。 这种现象也在疫苗上发现。 根据NEJM发表的一项样本有限的研究，一部分接种了疫苗的志愿者在两个月后就检测不到中和抗体了。 但是，体液免疫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快消退——因为还有记忆B细胞的存在。 体液免疫可以持续多久，我们可以参考2008年发表在Nature上的一项研究。 这项研究的科研人员找到了1918年流感大流行时的32名幸存者——彼时他们还是孩童，而研究时他们最年轻的也已经91岁了。 血清学检测结果出乎人们的意料，这些老人时隔将近一个世纪之后，他们体内仍然存在针对1918年大流感病毒的抗体。 而对其中8位老人更加深入的检测后发现，有7位老人的记忆B细胞依然能产生抗体，中和1918年的流感病毒或者类似的流感病毒。 这项研究证明，我们针对某些特定病毒产生的记忆B细胞或许会很长久，甚至会陪伴我们一生。 三 而除了抗体以外，我们的免疫系统针对病毒感染还有另一个强大的武器——T细胞。 并且，即便抗体在一些病毒变异体面前败下阵来（实际上只是打得艰辛一些，失败是很难的），T细胞也拥有几乎可以无视病毒突变的能力。 T细胞可以识别新冠病毒多个表位（有研究表明多达52个表位），目前没有任何变异株能完全逃逸T细胞反应。 而T细胞反应对我们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它可能决定了新冠感染后是出现轻症还是重症。 和中和抗体不同，T细胞并不能完全预防感染，但是它可以有效清除我们被感染的细胞，避免出现重症，这也是为什么要推广疫苗接种的重要意义。 而T细胞反应可以维持很久。 根据我们之前对SARS（非典）病毒的研究，SARS康复者的T细胞免疫力维持了17年之久，之所以只有17年，因为截至研究发表时SARS也才过了17年，这表明T细胞可能为我们提供长久的护盾。 为什么我们不太对比不同疫苗的T细胞反应水平，因为T细胞反应实在太复杂了，对比难度远高于对比抗体水平。 比如你很容易出一张考卷评测两位小学生的语文水平，但如果面对两位文学教授，你又该用怎样的考卷呢？ 四 所以综合来看，疫苗的效力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加持久。 面对新的突变体感染，我们的免疫力并非全或无的状态，免疫力会削弱，但不会彻底消失。 就像上面所说，体液免疫+细胞免疫才是护盾的全部。 这也是为什么中国CDC和美国CDC都不推荐在接种新冠疫苗后自行检测抗体的原因——因为检测的只是免疫力的冰山一角罢了。 在接种疫苗之后，我们的免疫系统彻底被新的毒株击败的可能性很小，体液免疫和细胞免疫以非常复杂的机制保护着我们。 即便在接种疫苗之后出现所谓的「突破性感染」，出现重症和需要住院的概率也会大幅降低。 这就是接种新冠疫苗的意义。 疫苗只是模拟病毒的感染，而真正的护盾，是你体内极其复杂的免疫系统。 #庄医生的疫情笔记# #健康科普季# 评论 76 jessiezhan 7h 那为啥流感疫苗每年都要打呢，是因为本来保护率就不够吗？ 菜菜_fz 9h 能看到 庄时利和 2h 给大家安利一位博主，Monica Gandhi（MonicaGandhi9），她是UCSF的传染病专家，也是一位非常好的科普博主，我从她那儿学到了很多传染病和疫苗的知识。 冼毅力粉丝 3h 相当清晰易读的免疫原理解释，多谢庄医生。想转载到香港讨论区，可以吗？ 冼毅力粉丝 2h 庄医生：灭活疫苗提供了更多非源自s蛋白的抗原表位，理论上令病毒更难逃逸细胞免疫，这样说对吗？ 低级趣未 9h 庄老师说的是对的，不过实际应该有二点要补充：一是一旦保护率下降到50%以下，那就是不及格的了，就要重新想办法，例如再补一针等。第二，如果不能形成免疫屏障，国门打开后会让我们回到小区里哪家有人感染了、每道门口都有人测体温、每天出门先要戴好口罩、家里备好消毒药水这样记忆犹新的情况。 lost_in_24 9h 分析这么多，其实还是要看真实情况。 最近印度疫情爆发，其实是检验reinfection rate和变种影响的好机会。 风扬006006 9h 我可以看到呀 小微狼 4h 细胞免疫和体液免疫 dr土而奇 3h #趣闻# “血清学检测结果出乎人们的意料，这些老人时隔将近一个世纪之后，他们体内仍然存在针对1918年大流感病毒的抗体。而对其中8位老人更加深入的检测后发现，有7位老人的记忆B细胞依然能产生抗体，中和1918年的流感病毒或者类似的流感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