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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唐奔袭灭后梁,闪电战仅八天,后梁主上昏庸,王彦章孤掌难鸣

2023-06-17 17:01:48

后唐虽然建国,但脚跟并没有站稳,契丹入侵幽州,幽州城内的粮食不够半年之用;卫州被梁朝攻陷;潞州也投靠了梁朝,闹得人心惶惶,许多人都认为,暂时不宜轻易向梁朝发动进攻。

李存勖不想坐等时机,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正在这时,有个叫卢顺密的梁军将领前来投降,说梁军的主力在潞州、泽州一带,山东空虚,驻守郓州的部队不足千人,天平节度使戴思远也不在城里。唐军此时攻打郓州,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李存勖欲出兵郓州,召集大家商议,郭崇韬认为,千里奔袭,将士疲于奔命,万一有个闪失,将会白白断送数千人的生命,因此,他不同意 出兵。

李存勖不死心,单独召李嗣源入内商量。对他说:“梁人的计划是吞并泽州、潞州,东边没有什么防备,如果能取得郓州,就等于是在梁朝的腹地开花,郓州可以夺取吗?”

李存勖的意图很明确,他想让李嗣源执行这个奔袭郓州的任务。李嗣源自从胡柳坡战役因没有跟随李存勖,独自率兵北渡黄河、当了逃兵之后,一直感到很惭愧,总想找机会将功赎罪,听李存勖如此问,便回答说:“后唐连年用兵,军民都很疲惫,如果不出奇制胜,成就大业不知要到何年何月。陛下如果不以为我无能的话,就将袭击郓州的重任交给我吧!”

李嗣源不愧为名将,说话掷地有声。

李存勖要的就是这句话,立即命李嗣源率本部五千精兵,从德胜渡口直扑郓州。


李嗣源率部队到达杨刘时,太阳已经落山,天下着绵绵小雨,道路漆黑一团,将士们疲惫不堪,都不想继续前进了。高行周对大家说:“这是老天帮助我们,如此天气,郓州兵一定毫无防备。我们正好出其不意,攻下郓州城。”

李嗣源采纳了高行周的建议,率部队趁着夜色渡过黄河,直抵郓州城下。

郓州的守军还在睡大觉,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死神已经逼近了他们。

李嗣源的义子李从珂率先攀上城墙,杀死守城的士卒,打开城门,大队人马进城,很快占领了郓州城。

李嗣源张贴安民告示,禁止士卒扰民,只把知州事节度副使崔筜、判官赵凤押送到兴唐。

李存勖高兴地说:“李总管,你真是个奇才呀!我们的事情成功了。”于是,当即任命李嗣源为天平节度使。


朱友贞听说郓州丢了,得到潞州的兴奋劲儿一下就泄没了,失魂落魄。杀掉逃回汴州的守将,解除戴思远北面主帅的职位,派钦差去前线,批评前线大将段凝等人,命令他们赶快夺回失地。

朱友贞的主帅走马灯似的换,足见他对手下的将领不了解。主帅是平队的核心,怎能轻易地换来换去?

老宰相敬翔知道梁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先把一根绳子装在靴子里,进宫求见朱友贞,对他说:“先帝夺取天下时,从来不认为老臣无能,无论什么谋划,都让我参加。现在,敌人的势力更加强大,陛下却从不让我说话,我已经无用了,不如去死。”说罢,从靴子里取出绳子,装模作样地要上吊自杀。

朱友贞一把拽住他,宽慰地说:“宰相有什么话只管说,这次我一定听你的,何必自寻短见呢?”


敬翔上吊是假,想引起朱友贞的重视才是真,见朱友贞发话了,连忙说道:“现在事情非常紧急,不用王彦章为大将,不能挽救梁王室的危亡。”几年来,朱友贞只是同赵岩、张汉杰几个奸佞打得火热,敬翔的话,只当成耳边风,这一次不同,他手中已经无牌可打了,只得采纳了敬翔的建议,让王彦章代替戴思远为北面招讨使,仍然用段凝为副招讨使。

自从刘鄩死了以后,王彦章成了梁朝最后的名将,他武功出众,冲锋陷阵是把好手,号称“王铁枪”。

可惜的是,王彦章只是将才,而非帅才,他不懂政治,不知道军事和政治的天生关系。当朱友贞召见他,问他需要多长时间可以击败敌人时,王彦章豪气地说:“三天。”

赵岩、张汉杰等人听罢,哄堂大笑,从笑声中可以读出其中的内容:王彦章在吹牛。


赵岩、张汉杰等人的讥笑声让王彦章很恼火,临行前,他对人说:“等我捉了李亚子,再回来收拾赵岩、张汉杰这几个小人。”

赵岩、张汉杰是朱友贞身边的红人,他们要谁三更死,没人能活到五更。王彦章虽然过了嘴瘾,却得罪了这几个小人,同他们结下了梁子。不久之后,他就会明白:小人是得罪不得的。

王彦章率兵出发,只用了两天时间就赶到滑州大营。到达滑州后,立即将将士们召集在一起,大摆宴席,暗中却派人到杨村准备船只。

晚上,他命令六百名士卒,各自拿着大斧,带上铁匠、熔炼用的木炭和吹火用的皮囊,一起登船,顺流而下。滑州大营里,宴会还在继续,大家正喝得开心,王彦章假装上厕所,从军营后面溜出来,率领数千精兵,沿着黄河南岸,直奔唐军的德胜南城。

这天夜里,天正下着小雨,德胜南城守将朱守殷做梦也没有想到,梁军会在这个时候玩偷袭,丝毫没有防备。


德胜城有南、北两座城池,中间隔着黄河,河面上有浮桥,浮桥用巨大的铁链子相连,非常牢固。南、北两城以此桥为纽带,相互依存,一遇战事,便可相互支援。

梁军的水军已经接近德胜渡口的浮桥,船中的铁匠生起炭火,熔断了浮桥的铁链,再用大斧砍断浮桥上的木板,切断了南北交通。

睡梦中的南城唐军,在失去北城支援的情况下,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顷刻告破。数千唐军,糊里糊涂地就做了断头鬼。

说三天,就三天,王彦章果然不是吹的。

朱守殷发现梁军袭击南城的时候,浮桥已经不复存在,只好派士兵乘小船过河支援,但这时唐军已败,无力回天了。

王彦章再接再厉,一举攻下潘张、麻家口、景店等河南各寨,军威大震。

李存勖听说后梁任命王彦章担任北营主帅,吃惊不小。王彦章人称“王铁枪”,很会打仗,他为梁军主帅,这个仗就很难打了。于是下令让朱守殷放弃德胜北城,拆屋做筏,载着兵器、士兵,前往杨刘城,协助李周守城。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王彦章也在德胜南城拆掉房屋,取木料扎成木筏,顺流而下。

当时的情况非常壮观,两军沿两岸齐头并进,每遇河面弯曲狭窄的地方,便要厮杀一番,双方你来我往,箭如雨下,一日百战,互有伤亡。王彦章、段凝率十万大军向杨刘发起进攻,四面八方一齐推进,昼夜不停。他把九艘大船连在一起,横在黄河渡口上,阻挡后唐的援兵。

有几次,后梁军好不容易攻上城墙,又被守将李周挡了下来。王彦章见久攻不下,只得退到城南驻扎,把营寨连起来坚守。

李周派人告急,请求李存勖以日行百里的速度驰援杨刘。

李存勖似乎并不急,一边赶路,一边打猎,以每天六十里的速度前进。等赶到杨刘,梁兵已经将杨刘围得水泄不通,这才知道问题很严重,便找郭崇韬商量对策。




郭崇韬认为,王彦章据守要道,其实是想进攻东平,如果唐军不能南进,王彦章就会向东进军,那时,郓州就守不住。他建议在博州东岸筑城防守,截住河津。这样一来,既可以接应东平,又可以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只是他担心,如果王彦章知道唐军在博州筑城的计划,一定会派兵前去攻打,如此一来,筑城的计划就很难实现。

“你估计筑城要多长时间?”李存勖问道。

“十天。”郭崇韬很有信心地说,“请陛下招募敢死队,前去牵制王彦章,只要拖住王彦章十天时间,我保证一座新城就会在博州东岸拔地 而起。”

当时,李嗣源在郓州孤守,与河北大本营信息不通,郓州人心惶惶,朝不保夕。正在这样一个生死存亡时刻,梁军副帅段凝手下一个叫康延孝的先锋官违反了军规而遭到处罚,秘密请求投降李嗣源。

李嗣源请示李存勖,并说杨刘城城池坚固,梁军一时攻不下来,他建议在马家口修筑城堡,打通通往郓州的道路。

李嗣源的建议与郭崇韬不谋而合。


李存勖同意了他们的计划,派郭崇韬率一万人马连夜出发,赶往博州,在麻家口渡过黄河,昼夜赶筑新城。

李存勖率军在杨刘城下,同王彦章展开拉锯战,昼夜不息,双方互有伤亡,一直到第六天,王彦章才知道郭崇韬在博州东岸筑城之事。

王彦章也知道唐军筑城的战略地位,立即率一万精兵赶往新城,他要趁唐军在新城立足未稳之时,一举拿下这个刚刚筑起来的新城。他把十余艘战船连接起来,摆放到河中间,阻断郭崇韬的援兵。

当时,马家口城垒刚刚修筑完,城墙低小,修墙用的沙土质量也不好,城门、了望楼以及守备设施都没有修好。这样的城池,很难挡住梁军的进攻。

郭崇韬一面率军拼死守城,一面派人向李存勖告急。


李存勖得知王彦章去了新城,立即从杨刘率领大军前来援救,在新城西岸摆开了阵势。

新城的唐兵见援兵到了,士气陡增,站在城楼上大骂梁军。

王彦章知道最佳的战机已经错过,不能取胜,立即命令砍了连接战船的绳索,收回战船。

李存勖刚要率船渡过黄河,王彦章已经撤除了包围,退往邹家口。

郓州的李嗣源送来奏章,奏请李存勖,要求严惩丢失德胜城的朱 守殷。

朱守殷是李存勖的旧役苍头,他不忍加罪旧人。

李存勖打仗有一套,治军似乎很一般,朱守殷玩忽职守,犯下如此大错,杀头都不过分,他竟然因私废公,不加追究,显然不当。


李存勖随即率领部队沿着黄河向南开进。王彦章又放弃邹家口,开赴杨刘。

后唐骁将李绍兴抢在王彦章的前面赶到杨刘,抓住后梁几名侦察兵,纵火焚烧了梁军的军舰。段凝以为后唐兵从上游渡过了黄河,大惊失色,指责王彦章不应当深入郓州境内。

这时已经进入秋天,两军主力虽然没有展开决战,但是小战还是天天发生,梁军败多胜少。段凝胆小怕事,总是同王彦章唱反调。

王彦章的号令难以统一,举步维艰。伤亡一万多士兵,也没有攻下杨刘,于是下令撤围。

王彦章犯了一个致命错误,此时,杨刘城里的唐军,已经断粮三天,如果再坚持几天,即使不攻城,城内的唐军也会因饥饿而失去战斗力。杨刘城失守,李存勖的大军必将不战而退,撤回河北。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朱友贞的命令来了,召王彦章回汴州,让他把前线的军事指挥权交给副将段凝。临阵换将,乃兵家之大忌,朱友贞之所以这样干,是因为他听了谗言。


王彦章临出征时,曾撂下一句狠话:“等我捉了李亚子,再回来收拾赵岩、张汉杰这几个小人。”赵岩、张汉杰等人不是一般人,他们绝不会等着王彦章打了胜仗回来收拾自己,一定会背后使绊子。

王彦章祸从口出,自己种下的祸根,自己得吞下苦果。梁军换帅,让将士心灰意冷,梁国离灭亡不远了。朱友贞召回王彦章,起用段凝,曾遭敬翔、李振等人的反对,他们认为段凝是个庸人,难当重任。

忠言难抵谗言,朱友贞根本就听不进去。

一场豪赌

李存勖听说王彦章已退,自己也回了兴唐府。

泽州守将裴约连连告急,李存勖叹息道:“我兄不幸生了这么个禽兽,

只有裴约能够知道他的逆顺。”


李存勖这里说的“兄”,指的是李嗣昭,李嗣昭是李克用的养子,故李存勖呼之为兄,“禽兽”则是指叛逃到梁国的李嗣昭的儿子李继韬。随后,李存勖对指挥使李绍斌说,泽州不过是弹丸之地,得之不喜,

失之不忧,吩咐李绍斌走一趟,把裴约救出来。

李绍斌率五千兵马往救裴约,还没到达泽州,泽州已被攻破,裴约战死。李存勖悲痛不已。

随后传来消息,梁将段凝继任招讨使后,屯后河上,在酸枣决开黄河大堤,水灌曹州、濮州和郓州,想使唐军陷入绝境。

李存勖冷笑道:“决水成渠,受害的只是民田,难道我军不能渡河吗?”随即率军在朝城驻扎。这时,后梁指挥使康延孝得罪了朱友贞,带领百余名骑兵前来投奔李存勖。


李存勖立即召见康延孝,赐给他锦袍玉带,询问他有关梁朝的情况。康延孝回答说:“梁朝的地盘不算小,兵力也不少,但梁主善恶不分,是非不明。赵岩、张汉杰等人揽权专政,在内互相勾结,在外贪污受贿。段凝什么本事也没有,只知道克扣军饷,奉迎权贵。王彦章、霍彦威等老将的地位反而不如段凝。梁主不善用人,疑心太重,每次出兵,都要使近臣做监军,将领有没有功劳,都凭监军一句话。

近来又听说梁主要全面进军,命董璋率兵攻打太原,霍彦威率兵攻打镇州、定州,王彦章、张汉杰率领禁卫军攻打郓州,段凝、杜晏球率领大军抵挡陛下。定在十月大举进攻。依我看,梁朝兵力确实不少,如果集中起来,一个拳头对外,恐怕很难应付,但分散开就不行了。希望陛下养精蓄锐,等待他们分兵作战的时候,率领五千铁骑,从郓州出发,直捣大梁,抓获朱友贞,不出半个月, 天下可定。”

李存勖听了很高兴,当即任命康延孝为招讨指挥使。

撇开梁军主力,全军突袭梁朝的都城汴州,擒拿朱友贞。康延孝的建议,是一个赌博式的计划。

赌还是不赌,李存勖有些犹豫。果然没过几天,李存勖听说王彦章率兵攻打郓州,而且监军正是王彦章的死对头张汉杰。


李存勖此时的日子很不好过,王彦章剑指郓州;段凝的部队在澶州、相州到处抢劫;上次德胜城失利,损失粮草数百万,租庸副使孔谦凶暴地收取赋税来供应军需,很多百姓逃跑了,收上来的租税越来越少,国库的积蓄支持不了半年;泽州、潞州尚未攻下,卢文进、王郁率领契丹人多次经过瀛州、涿州南面,传说等到草枯结冰之时,契丹兵将要大举南侵。现在又听说朱友贞准备从四面八方大举进攻,李存勖为此深感忧患,召集诸位将领商议对策。

宣徽使李绍宏等人认为,郓州是一座孤城,很难守住,建议放弃郓州,并同后梁握手言和,把卫州和黎阳还给后梁,以黄河为界,停止战争,让百姓得到休息,等到财力稍有积蓄时,再进一步计划以后的行动。“如此一来,我恐怕连葬身之地也没有了。”李存勖非常生气,立即宣布散会,只留下郭崇韬一个人,问他有什么好办法。

郭崇韬回答说:“陛下血战疆场十五年,为的是国恨家仇。现已名正言顺地做了皇帝,黄河以北的百姓天天盼望天下太平,攻占了郓州这个小地方,守不住却要放弃,这样怎么图谋中原呢?我担心将士们灰心丧气,将来粮食吃完,大家都离散了。虽然划河为界,谁愿意为陛下去防守呢?”

李存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郭崇韬,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郭崇韬继续说:“我曾详细地询问过康延孝有关黄河以南的情况,分析敌我形势,成败就在今年。梁国的全部精兵都在段凝手里,他现在决黄河以自保,认为我军一时过不了黄河。段凝不是将才,不能临阵决策,没什么可怕。

王彦章率兵逼近郓州,并没有采取大的行动,他是在等待机会。投降过来的人都说,大梁兵力空虚,如果陛下留下部分兵力坚守魏州,保卫杨刘,亲率精锐部队与郓州会师,长驱直入,直取汴州,一战可下。抓住朱友贞,后梁不战而降。不然的话,今秋,我国粮食欠收,军粮不足,如果不下定决心,大功怎能成呢?俗话说:“当道筑室,三年不成。”帝王应运,必有天命,陛下为何要畏首畏尾呢?”


“好!”李存勖拍案而起,大声说,“大丈夫成则为王,败则为寇,就赌这一把。”

兵发汴州

不久,李存勖得到李嗣源送来的捷报,李从珂等人击败了王彦章的前锋,王彦章已经退回中都。

郓州告捷,大壮唐军士气,李存勖决定立即出兵。

李存勖并没有必胜把握,但他却要豪赌一把,按他的话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成功,便成仁。

出兵之前,他命令将士们妥善安排好自己的家属,他也将自己的第三妃刘氏及皇子李继炭送回兴唐府,并亲自将他们送到离亭,临别时对他们说:“国家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不成功,就把我的家人集中在魏宫,引火自焚,不要做敌人的俘虏。”古人壮烈,比比皆是。五代时期的帝王、地方诸侯,一经战败,多有自焚,这也是当时的特殊社会环境造成的,因为一旦落入敌手,就难逃受辱而死,且死得很惨。


李存勖派人留守魏城,自己率大军由杨刘渡过黄河,直奔郓州和李嗣源会师,然后命李嗣源为先锋,连夜进军,三更之后,渡过汶河,直逼梁国中都城下。

中都城小墙薄,城内也没有防备,虽然王彦章驻守中都,但兵力不足一万,而且大部分都是新兵蛋子,面对从天而降的唐军,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很快全线崩溃,纷纷向城外逃跑。

王彦章约束不住,只好带着几十个亲信骑兵逃跑了。

唐军龙武大将军李绍奇率兵紧追不舍,他听出王彦章就在前面逃跑的队伍里,大叫道:“王铁枪!你往哪里逃!”话声始落,拍马上前,挺槊刺向王彦章。

王彦章老了,已不复当年勇,加之受到多次政治斗争的打击,已经是身心疲惫,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他一招没有架住,被李绍奇一槊扫中后背,大叫一声,坠落马下,被李绍奇活捉了。同时被俘的还有监军张汉杰、曹州刺史李知节、裨将赵廷隐、刘嗣彬等二百余人,临阵被杀的有几千人。


王彦章曾经对人说:“李亚子只是一个斗鸡小儿,何必怕他?!”如今被捉,送到李存勖面前。

李存勖反唇相讥道:“你以前说我是斗鸡小儿,今天服不服?”

王彦章瞪着双眼,一言不发。

李存勖继续说:“你是有名的大将,为何不去守兖州?中都城小墙薄, 如何守得住?”

“唉!”王彦章叹了口气说,“天命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李存勖珍惜王彦章是个人才,派军营中最好的医生为他治伤,派大臣去劝他投降。

王彦章说:“我本来是一个乡野匹夫,蒙受梁朝厚恩,位至上将,与你们交战十五年,如今兵败力竭,不死又能怎么样?即使你们不杀我,我又有何面目再见天下人?哪里有朝为梁将,暮为唐臣的道理!得死,幸矣!”李存勖还是不死心,派李嗣源前去劝降。


王彦章躺在病床上,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轻蔑地问:“你不就是邈佶烈吗?休想诱惑我。”

“邈佶烈”是李嗣源的小名。小时候,李嗣源有名无姓,后来成为中原正统皇帝,才有了名字。王彦章一直看不起李嗣源,因此直呼他的小名。

李嗣源气得一句话也没有说,转头就走。

李存勖大开宴席,庆贺胜利,他让李嗣源列坐首席,举着酒杯说道:“今天论功,你是首功,其次则是郭崇韬。如果听从李绍宏等人的话,可就误了我的大事。”

接着又对众将说:“以前,我所担心的只有王彦章,今天他已经被擒,这是天要灭亡梁国啊!段凝目前还在黄河以北,我军现在应该怎么办?”众将议论纷纷,有的说应该先打海东,有的说应转攻河上,唯独康延孝说应该立即攻取汴州。

李嗣源赞同康延孝的意见,他说:“兵贵神速。王彦章就擒,段凝还蒙在鼓里。即使有人去报信,他也会怀疑真假。等他知道我军去向,我们已经攻到汴州城下了。就是马上发兵来救,也要绕道白马,南渡黄河,数万大军,谈何容易。



这里与汴州近在咫尺,而且,全部都是丘陵地带,没有高山大河挡道,大军列阵疾行,昼夜兼程,两天两夜就可赶到汴州,那时,段凝还没有离开黄河边,朱友贞就当了我军的俘虏。请陛下率领大军在后面压阵,臣愿意率领数千骑兵为先锋。”



李存勖是中国历史上最喜欢冒险的开国皇帝,立即下令撤去宴席,命李嗣源先行。

第二天早晨,李存勖率大军出发,让人抬着王彦章同行,他派人去问王彦章:“唐军这次行动,能成功吗?”

王彦章轻蔑地说:“段凝有精兵六万,虽然他不是将才,但也不会随便倒戈投降,实在是难以成功啊!”李存勖这才知道,王彦章不可能为己所用。不能用,就得毁去,留下必成祸患。于是下令杀了王彦章。

王彦章面不改色,慨然就刑。李存勖叹他是一个忠臣,下令将他 厚葬。

两天之后,唐军到达曹州,后梁守将开城迎降。

王彦章死了,后唐军长驱直入。


朱友贞彻底崩溃了,知道大势已去,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他把全家人召集在一起,哭成一团,伤心地对家人说:“完了!完了!咱们老朱家的气数尽了!”然后,又召集群臣商议对策,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说话。朱友贞看着敬翔,满脸愧疚地说:“敬翔,朕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现在情况万分危急,你也不要埋怨朕了,快想想办法吧!”

“臣受先帝厚恩,已有三十多年,名义上是宰相,其实就是朱家的奴才,对待陛下,如同对待自己儿子一样,前后多次献言,无不是忠心耿耿。陛下当初起用段凝,臣极力反对,小人狼狈为奸,才有今日之祸。现在,唐兵即将打过来,段凝还在黄河以北,不能救国。臣想请陛下出外避难,陛下一定不听从;想请陛下出奇谋合力大战,陛下一定下不了决心。”敬翔绝望地说,“如今的形势,即使是张良、陈平再世,恐怕也没有办法,请陛下赐老奴先死吧!我真的不忍看见大梁就这样完了。”

敬翔的话,充满了埋怨之词,也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朱友贞无言以对,两人面面相对,痛哭流涕。

朱友贞见无人提出建议,只好自己做主,派张汉伦飞骑北去,追回段凝的部队。

张汉伦刚到滑州,就从马上摔下来,脚被摔断了,后来又被大水挡住去路,无法前行,让朱友贞的计划彻底泡汤。

汴州城等不到救兵,更加惶恐不安,城中只有几千控鹤军。朱珪请求率兵出战。朱友贞觉得,就这几个兵,想出城去抵挡后唐兵,简直就是拿着鸡蛋碰石头,螳臂f他没有采纳朱珪的建议,只是命开封尹王瓒加强防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王瓒也无兵可调,没有办法,只得逼迫老百姓登城防守。正规军同后唐军交锋都是一败千里,让老百姓守城,等于是抓沙抵水。

唐军还没有来,汴州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直到这个时候,朱友贞还担心他的兄弟们乘机造他的反,抢夺他的皇位,下令将已经囚禁起来的几个兄弟:已故广王朱全昱的儿子朱友诲、朱友谅、朱友能和皇弟贺王朱友雍、建王朱友徽几个人,全都杀死了。朱友贞做的恶事虽然不及朱温,但杀兄屠弟却也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也算得上是一个恶人。

朱友贞不甘心束手待毙,还想作最后的挣扎,他亲自挑选几名亲信,给他们一笔丰厚的赏赐,让他们穿上百姓的衣服,暗带蜡封诏书,前往段凝军中告急,请段凝迅速回师汴州。

几个亲信不糊涂,他们知道后梁大势已去,接受赏赐,表达一番豪言壮语,出城之后,将蜡封诏书丢进臭水沟,带着赏赐逃之天天。

大家心里也明白,派人去求援,只是尽人事而已。有人建议朱友贞去洛阳避难,再收集各路大军抗拒唐兵,唐军即使得了汴州城,也不一定敢久留。

还有人建议,干脆移驾到段凝的军营。


控鹤军都指挥使皇甫麟说:“段凝不是将才,他是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危机之时,不能指望他,听说王彦章兵败后,他都吓破了胆,能指望他为陛下尽忠吗?”

朱友贞把宰相找来商议,郑珏提出高见:愿意带上传国玉玺到唐朝大营去诈降,以缓解国难。

“我不是舍不得玉玺。”朱友贞问道,“这样做,能成功吗?”

郑珏愣了半天,喃喃地说:“恐怕不能。”

大家见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缩着颈子偷笑。

朱友贞毫无办法,成天以泪洗面,一筹莫展。他把传国之宝放在卧室里,有一天忽然不见了,朱友贞以为是有人偷走迎接后唐军去了。

第二天,有人报告说,唐军已经过了曹州,尘土飞扬,遮天蔽日,距离汴州不足百里,梁朝存在的时间,只能用天来计算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朱友贞最信任的人赵岩不辞而别,跑到许州去了。


朱友贞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他绝望了,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对皇甫麟说:“李氏和咱老朱家是世仇,我不能向他们低头,也不想挨他们的刀子,你先砍下我的头吧!”

皇甫麟哭着说:“臣只能为陛下仗剑杀敌,怎敢奉此诏?”

朱友贞怒喝道:“你想出卖我吗?”

皇甫麟急了,拔剑就要自杀。

“要死,我和你一起死!”朱友贞抓住皇甫麟手中的剑,抹向自己的脖子。

朱友贞像一堵墙一样,轰的一声倒在地上,弹了几弹,死了。不过,他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死不瞑目吧!

“陛下,你慢走,臣来了。”皇甫麟见朱友贞抹了脖子,大叫一声,也自杀了。


朱友贞做了十年皇帝,日子过得并不安稳。当初谋夺皇位的时候,很多大臣都骑在墙头看大戏,保持一种坐山观虎斗的态度,这让他很失望。后来,他的兄弟为了谋夺皇位,派人暗杀他,虽然有惊无险,却也让他对自家兄弟失去了信任,从此抛弃了自家兄弟,疏远了敬翔、李振等旧臣,只是宠幸赵岩、张汉杰几个人。致使这几个人作威作福,独断专行,最终导致亡国。

朱友贞自杀而亡。后人很同情他,认为他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亡国之君,他有“复兴之志”,却无“复兴之才”,只是耳朵根子软,做事优柔寡断,终归亡国。

历史就是这样残酷,与其说是用笔记载的,不如说是用血泪写成的。当人们翻开故纸堆的时候,看到的不是鲜血,就是泪水,无论是光荣还是屈辱,都不能改变这个规律。


朱友贞,史称梁末帝,在位十年,享年三十六岁。

后梁自朱温篡唐即位,仅传了一代便亡国,共计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