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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东北搓澡“全国第一爽”,扬州人笑了

2020-10-01 16:40:03








要让南方人和北方人顺着网线掐起来,得用什么样的话题引战?

不是“粽子豆腐脑到底吃甜还是吃咸”、“西红柿炒鸡蛋到底放糖还是放盐”。

只要在互联网的某个角落偷偷喊一句“南/北方人根本不懂洗澡”,保证另一方立刻就会急眼。



南方人民惊恐于北方人民受刑般的忍耐力,北方人民又受不了南方人民“过一遍水”的敷衍行径,这种谁也瞧不上谁的架势,每一年都在互联网上轮番上演。

在大部分人的认知里,搓澡,似乎是北方独有的、令南方人闻之色变的文化。

但事实上,长期混迹于北方各大澡堂 的“澡艺人”们或许早就发现了,真正能和北方肉体发生灵魂共振的,还得是南方搓澡师傅——

具体点说,应该是来自扬州的搓澡师傅。



魏宗万老师在自己的小品《单间浴室》中扮演一位扬州搓澡师傅

没错,搓澡文化看似是在北方发扬光大的,但真要去澡堂走一遭,别说是北方人,全国人民的背,都逃不出扬州师傅的手掌心。

事实上,如今的澡堂江湖,早已暗戳戳地分成了两个派系:南派和北派。

北派搓澡,以沈阳为中心辐射东三省。

而主要的流程,简单来说就是“先泡、再蒸,先搓、再冲”。

其中,“搓”是整个流程的核心,堪称给灵魂抛光上釉的点睛之笔



但千万不要试图用“您吃饭了吗?”跟搓澡师傅闲聊

但南派搓澡,则是扬州独领风骚,征服全国各地。

其中,搓背一环包含“擦背”、“烫背”和“敲背”三部分。“八轻八重八周到”,讲究的是张弛有度、以柔克刚。

这么说吧,甭管是摸鱼摸出来的腰背酸痛,还是肥宅瘫瘫出来的腿脚无力,来扬州师傅这儿一顿猛搓,保管治得你神清气爽、活蹦乱跳。



假如东北搓澡是台风过境,师傅双手席卷之处不留一丝污垢,那么扬州搓澡更接近于雨过天晴,一套黯然销魂掌搓泥于无形。

搓澡界“寸背必争”的宣言一直流传在江湖里,导致南派与北派之间向来是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南派总是对北派的搓澡巾颇有微词,“用力过猛的物件实在有失中国人的含蓄”;北派则看不上南派的腻歪与磨叽,"用毛巾哪儿搓得干净啊"!



然而在这经久不息的派系战争里,扬州搓澡凭借一己之力在东北遍地开花,为东北人民带来了一抹专属于南派搓澡的柔情。

路遇任何一家打着扬州招牌的澡堂子,你会发现它的招牌往往极不起眼。

多以红底黄字做搭配,下书全国扬州搓背馆通行的十六字箴言——

非遗文化,国家标准,八轻八重,天下一绝。



别小看这块简简单单的门面。

或许它不如金碧辉煌的东北会所大气,也不如精致温柔的北海道温泉文艺,但扬州搓澡的无法言说的秘密,全藏在了这十六个字里。

洗澡,顾名思义得先洗。

在这一点上,扬州搓澡师傅算是和东北洗浴大哥们达成了难得的共识。

泡和蒸解决了长久以来身体与死皮难舍难分的世纪难题,先把身体上的污垢泡到质壁分离,才有机会对灵魂深处进行更深一层的洗涤。

等到氤氲的水汽熨开了人们身上的每个毛孔,此时全身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叫嚣着:“开搓!”



在搓澡界流传着一种广为认知的说法: 搓澡至少搓三遍,一遍去泥,二遍去皮,三遍去骨。

搓澡文化研究者们认为,搓出的泥越多,剩下的灵魂越轻盈。

换句话说,你的灵魂能升华到第几层,全凭搓澡师傅有多大能耐。

因此,对于坊间流传的抽陀螺、摊煎饼式搓澡,门外汉多会抱有些许的敬畏心。



前来搓澡的人们往往是一个复杂的矛盾体:既对正宗的洗浴文化充满遐想,又担心自己瘦弱的身板承受不住这狂风暴雨。

前段时间,一位南方小伙就遗憾地在东北澡堂折戟。

在朋友的力荐下,他带着好奇躺上了搓澡椅,没想到像是在老虎凳上完成一次忍耐力考验

面对搓澡师傅的步步紧逼,他本想靠着男子汉的意志咬牙挺过去,最终却因为大腿被搓伤怒而报警。



这就是为什么,这届澡堂文化初级学者格外需要扬州搓澡的和风细雨来抚慰心灵。

躺在东北师傅的搓澡椅上,很多人会像一条正在被刮麟的鱼,不扑腾两下都对不起师傅中午多吃的三碗饭。



但在扬州浴室的搓澡师傅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下,人们却常常像是一只正在被剃毛的羊,卸下防备,享受得悄无声息。



“自从体验了扬州搓澡,我终于明白过去的人生到底是多了哪一处空白。”

的确,扬州搓澡,绝对称得上是一次心灵和身体的双重大保健。

每一位扬州搓澡师傅都是澡堂子文化的原教旨主义者。那句家喻户晓的搓澡口号,他们刻在了基因里,也具象化到了自己的手艺里。

仪式往往是从脸部开始的。

当你的理智还漂浮在刚刚的一池子热水或一屋子蒸汽里,搓澡师傅开始丹田发力,试图用一记恰到好处的“抚摸”把你沉睡的灵魂喊醒。



一裹上毛巾,师傅们体内的搓澡之魂就开始熊熊燃烧。此刻,他们的核心目的仿佛不是为了服务,而是为了炫技。

温热的毛巾随着搓澡师傅手上变换莫测的力度,仿佛一道无形的真气在搓澡者的五官和四肢百骸游走。

"五官轻、额头重;喉头轻、四肢重;腋部轻、肩膀重;乳头轻、胸肌重;腹部轻、臀部重;阴面轻、阳面重;内侧轻、背部重;无湿轻、有湿重。“

这一刻,人们才幡然领悟了扬州搓澡勾魂的秘诀。



这一边,被搓者或坐或躺,在师傅们一套行云流水的组合拳之后无一不心悦诚服,彻底打消了对南派搓澡功夫的疑虑。

但另一边,对于搓得正在精神头上的扬州师傅来说,搓背之后的下一个环节,才是一整套流程的重头戏。

俗话说,不想当打击乐手的搓澡师傅不是好艺术家

每一位久居澡堂的扬州搓澡老炮,都曾在无数次的身心大保健里贡献出自己赤条条的身体,供师傅们磋磨时下最流行的澡堂金曲。



他们的双手时而分开时而闭合,像两只律动的蝴蝶,在顾客的身体上演奏着不同风格的打击乐。



有人说,扬州搓澡是搓澡界的海底捞

不同于东北搓澡帮的大爷大妈时时刻刻在你耳边劝你为爱走钢索——

“再重点儿不?”

“这么搓哪儿搓得干净啊?”

“年纪轻轻这么点儿力都受不住?”



扬州搓澡却常常能体谅广大澡堂文化初学者的无助——

“力度还合适吗?”

“有哪儿不想搓吗?”

“这个(敲背)声儿大小还行吧?”



在扬州搓澡师傅的主场里,人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门秘籍。

单就搓脚这一块,有人就用了八百双脚丫子的积累,才换来了搓第八百零一双脚时的云淡风轻。

角度,力度,速度,每一寸移动都要严丝合缝,才能呵护好客人身上的每一寸疲惫的肌肤。

但,高端的搓澡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操作手法。

即使师傅们的手艺再精妙,也绝不会执着于花里胡哨地卖弄。在外人看来,他们仿佛只是不露锋芒的扫地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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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在一次又一次恰到好处的轻重承接里完成了对灵魂的重塑,师傅们则是在这样一场又一场精细化的搓澡演练中,不断攀登人体工程学的巅峰。

他们在击打肉体时永远那么一丝不苟,仿佛每一次工作,都是对扬州搓澡文化进行的一次抢救性发掘。

事实上,扬州澡堂的历史也确实比普通人想象得更悠久。

早在南宋时期,作为商贾云集的富庶之乡,扬州就已经配合着遍地的烟花柳巷建起了公共澡堂。

曾做过扬州太守的苏轼,在一首 《如梦令》中这样写道:“水垢何曾相受,细看两俱无有,寄语擦背人,尽日劳君挥肘,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

由此可见,苏大文豪也算是个半吊子澡堂鉴赏家了——不仅常到澡堂洗澡,还时不时会找人搓背。



请尊称搓澡师傅们一声“中华人体表皮污垢清理大师”

到了清朝末期,由于京杭运河地位的迅速衰落,扬州商业逐渐萧条,原本发达的的服务业也不得不向外输出以自保。

扬州搓澡这块招牌,反倒是因为搓澡师傅们强大的求生欲,被传到了搓澡门派林立的北方,成为南派搓澡的独苗,和北派明争暗斗、相互融合。

即使到了今天,扬州搓澡的招牌下,依然不乏致富的神话。

有媒体曾经报道过扬州一位颇为“传奇”的搓澡师傅。

23年前,开渔船搞养殖的罗师傅因为生意失败背负30万元债务。为赚钱还债,他不得不转行做起搓澡工。

依靠独到的搓背技术,如今他不但还清了债务,还在当地买下三套房,成为当地月入过万的奇人。



可想想这高手林立的搓澡江湖,能拿到这样的收入实在是不足为奇。

当我们终有一天成为搓澡十级学者就会发现, 每一位大隐于澡堂的搓澡宗师,即使是穿着最朴实的大裤衩子,那浑然天成的高手气质也会止不住地从裤腿往外溢。

至于世俗且平凡的普通人,只需要掏上几十块钱,就能在结束了一天的俗世奋斗之后,与真正的大师们来一次灵与肉的深层次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