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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芝加哥”,犯罪即娱乐

2020-01-20 12:01:41

作者:诸葛建国

50岁的美国女演员蕾妮·齐薇格近期春风得意,1月5日凭借在传记电影《朱迪》中的表现拿下金球奖剧情类影后。1月13日,第92届奥斯卡奖提名名单公布,她又将与查理兹·塞隆、斯嘉丽·约翰逊、西尔莎·罗南等人角逐最佳女主角。

尽管从诸多前哨奖项看,蕾妮·齐薇格获奖几率很大,但必须承认,她的奥奖缘远不如七提四中的金球奖。这已经是其第三次提名奥斯卡最佳女主,只是在事业辉煌的2002、2003年接连两提都空手而归,仅2004年靠《冷山》拿到最佳女配。其中2003年获提电影《芝加哥》尤其让人记忆深刻——该片拿到了当年的最佳影片、最佳女配、最佳艺术指导、最佳服装设计、最佳音响、最佳电影剪辑六个奖项。


电影《芝加哥》海报

《芝加哥》改编自同名百老汇音乐剧:知名舞女维尔玛·凯利(凯瑟琳·泽塔-琼斯
饰)发现丈夫和妹妹偷情,开枪杀了两人,案件全城瞩目,她的代理律师是宣称“只要有5000美元就可以帮任何人脱罪”的比利·弗林,媒体争先恐后地报道这个案件。但很快,比利盯上了另一个可以让他声名大噪的委托人——洛克茜·哈特(蕾妮·齐薇格饰)。

比利深谙女人、陪审团、媒体和大众的心理,“首先要做的就是向媒体讨取同情”,“只有一样东西是记者不会拒绝的:改过自新的人。”一顿操作,激情杀人变成了被迫防卫,洛克茜被打造成在修道院长大、为爱私奔却无法摆脱疯狂前男友的最美杀人犯,不仅没有因罪行遭到唾弃,反而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

另一边,维尔玛遭到各方冷落,出狱遥遥无期。她贿赂狱管“嬷嬷”,拿到洛克茜的日记本,在洛克茜案件审理当天作为证人出席,指证其是故意杀人。最终,在比利高超庭辩手段和媒体跟风炒作的推动下,两人都被判无罪。


比利·弗林和维尔玛·凯利在法庭上

电影通过巧妙的编舞和讽刺的歌词,揭露了当时芝加哥城醉生梦死、金钱至上的浮躁心态。这里没有善恶之分,一切都是娱乐。没有人在乎你是不是真的犯罪,只要故事足够精彩,就能在媒体和法庭上抢得先机,就能在芝加哥名声鹊起。

真正意义上的无辜者只有洛克茜的丈夫和匈牙利女囚犯。但他们一个被反复利用再抛弃,一个在号称40年没有处死过囚犯的监狱里被处以绞刑,深刻地印证了“有钱无罪,没钱有罪”。


《监狱探戈》舞曲暗示匈牙利女囚犯无罪,最终却只有她被处死

追名逐利的律师、索贿的狱管、推波助澜的媒体、盲目偏听的陪审团,像腐肉上附着的苍蝇一样绕着两个迫切求生的女囚犯转,榨取她们身上的价值。而洛克茜和维尔玛在这场排练好的玩偶戏中,也熟练地掌握了芝加哥的生存法则。出狱后她们成为舞台上的明星组合,轰动一时——单单一个漂亮的杀人犯不够特别,犯罪姐妹花的设定却十分新鲜。整个故事可以称为“一场恬不知耻的成名闹剧”,必要条件有两个,足够有钱和脸皮够厚。

神奇的是,这种闹剧依然不断上演着,从戏里延伸到戏外。

《芝加哥》拿下奥斯卡最佳影片的2003年,电影《钢琴家》获得最佳改编剧本、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三个奖项,但导演罗曼·波兰斯基被挖出性侵13岁演员萨曼塔·盖默的陈年丑闻,未能出席颁奖礼。

2009年9月,波兰斯基在瑞士被捕。为了换回安静的生活,萨曼塔·盖默表示已经原谅波兰斯坦并要求取消对他的指控。

2017年10月5日,著名制片人、米拉麦克斯公司创始人哈维·韦恩斯坦被《纽约时报》发文披露在几十年内涉嫌至少对8位女性进行性骚扰。这一事件引发好莱坞震荡,越来越多女性公开控诉韦恩斯坦曾对自己有过性侵、骚扰行为。2018年5月韦恩斯坦被纽约警方正式逮捕,之后缴纳保金离开。


出狱后,枪杀经历成了洛克茜和维尔玛表演中反复出现的元素

2019年11月9日,美国权威电影刊物《综艺》报道,波兰斯基又遭陈年指控:他在1975年曾经涉嫌强奸一位法国女演员。

2019年12月初,近年来十分低调的波兰斯基罕见地登上《巴黎竞赛画报》封面,称“有人想要把我妖魔化”,指明始作俑者正是韦恩斯坦,起因是2003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争夺。波兰斯基表示,“那一年,他手里有两部电影(《芝加哥》《纽约黑帮》)要冲击奥斯卡。所以,他策划了一次行动,旨在阻击《钢琴师》拿到奥斯卡。正是他重新挖出了26年前我和萨曼塔之间的故事,原本当时已经没什么人对这事还感兴趣了;也正是他的媒体专员,第一个给我贴上了‘强奸儿童犯’的标签。”

2020年1月7日,纽约州最高法院正式开审韦恩斯坦性侵案,韦恩斯坦拒绝认罪并坚称任何性行为都系自愿发生。在这之前的几周里,韦恩斯坦在公众场合出现时总是手推一辆助步车,步履蹒跚,据说是刚做了背部手术。同时,他接受了包括CNN在内的多家媒体各种形式的访问,自陈过去两年里已吃尽了苦头,“一直以来都忙于工作……忽视了自己的家庭和亲人。”


《芝加哥》中,洛克茜·哈特谎称怀孕,抢回媒体关注,大打“弱者牌”和“改过牌”

值得一提的是,韦恩斯坦的辩护律师团队由律师唐娜·鲁图诺领衔,她专打性侵官司,为男性被告辩护,曾公开批评反性侵运动妨碍了司法公平,有未审先判的嫌疑。

从20世纪的芝加哥到21世纪的好莱坞,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东西依然适用。看来,《芝加哥》不仅是一部带有现实批判意义的歌舞片,放在今天的好莱坞背景中,也极具黑色幽默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