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在明媚的春风里，

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

相约在温暖的情谊中 ……"

人，上了年纪，最是敏感怀旧，特别是听到熟悉的旋律时，最怕黯然神伤。

这首《相约 1998》，想必很多人都听过。

对于《相约 1998》的两位演唱者那英和王菲来说，这一年同样特殊。

1993 年，那英在北京被井冈山带到台湾出专辑，很快，她签约了福茂唱片，跟王菲成为了同事。

那英是东北姑娘，性格豪爽，大大咧咧；王菲沉默寡言，但对感情极其认真，连张国荣都说他是一个 " 很酷的姐儿 "。

那英出道时化名 " 苏冉 "，翻唱了很多台湾歌手苏芮的名曲；王菲则是在 1984 年因为模仿邓丽君出了一张《风从那里来》开始崭露头角。

两人的音乐轨迹也有不少相似之处。

在那个年代，内地的音乐人在很多港台人的眼中就是地地道道的土包子，要涉足港台乐坛，就得准备好接受无处不在的冷眼与嘲讽，王菲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被人叫做 " 大陆妹 "。

同为北方女孩到港台做音乐，两人的相交从一开始就带着一股子江湖义气。

王菲知道后二话不说，将自己的经纪人 " 宽姐 " 邱黎宽介绍给了那英。

很快，邱黎宽用强大的业务能力帮那英盘活了整局棋。

那英从福茂跳槽百代唱片，很快就迎来事业的另一个高峰期。

多年后那英在演唱会上唱完《红豆》后，特地感谢王菲：" 感谢老王，感谢你们全家老小，当初是她把我介绍给我唱片公司的老板阿宽（邱黎宽），是她让我唱《辛酸的浪漫》的。"

邱黎宽

据说当年邱黎宽找张宇为那英写歌，结果时间跨度太长张宇竟然忘了，把本来写给那英的《趁早》给了张惠妹。

等邱黎宽来催歌的时候，张宇手忙脚乱急中生智，迅速地完成了《辛酸的浪漫》，没想到这首 " 临时作品 " 又成一经典佳作。

不仅介绍经纪人，王菲还把自己原本要唱的歌给了那英，这首歌就是《梦醒了》。

当初两人一起录制《梦醒了》demo 的时候，那英一曲唱罢，问坐在身旁的王菲有什么感受？

王菲回答她：" 我帮你和音。"

就是这样一个身价不菲的人竟愿意给别人当和音。

后来这一版《梦醒了》发表，只闻王菲用温润如玉的纤细嗓音缠绕着那英略显喑哑沧桑的声线，一句 " 多想赖着你一辈子，做你最后一个天使 "，配合出了刚柔并济的平衡感。

她们的声音，就像她们的性格一样相得益彰。

不仅如此，在王菲后来的一次个唱上，她甚至问现场的观众：" 那英这样专辑，你们买了么？"

为好友宣传，不遗余力。

1998 年，是个特别的年份。

这一年，是那英签约百代唱片的第一年，是王菲和窦唯结婚的第三年。

这一年，陈家瑛在香港带王菲，邱黎宽则负责打理王菲和那英在台湾的业务。

在 1998 前一年的 1997，香港回归，那英剪去一头长发，换成了与自身气质更搭的短发。

而在 1998 前两年的 1996，王菲登上了美国《时代杂志》的封面，成为首位享此殊荣的华人歌手。

在那英活跃的内地乐坛上，最红的歌手不是那英，而是大气磅礴的毛阿敏、韦唯，甜美可人的杨钰莹，还有哀婉温情吟唱《祝你平安》的孙悦。

那英跟她们，只能说并驾齐驱。

同时她还有另一个强劲的对手，那就是高唱 " 拥抱着你 Oh my baby" 的田震。

这首歌原本是许巍写给自己女友的，名叫《baby》，后来改名《执着》，被田震唱红大江南北。

田震和那英的瑜亮情结，在 1998 之前，一直都十分凸显。

这一年春晚，她和王菲一起合作了《相约 1998》，这一次的反响比那英前 5 次登春晚都要热烈得多得多。

轻柔的旋律，直抒胸臆的歌词，在朦胧氤氲的意境里，交织着时代的呢喃。

这首歌后来获得了第五届华语榜中榜颁奖典礼的最佳歌曲奖，当天安排给两人颁奖的正是那英的恩师谷建芬，台上，那英激动得连鞠两躬，一头碰在了奖杯上。

4 月 15 日，这首歌被收录进了那英的新专辑《征服》之中。

不久后，专辑的主打歌《征服》响彻大江南北：

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

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

这首由袁惟仁操刀填词作曲的歌唱出了女人在爱情面前绝望式的呐喊，几乎成为了那英歌手生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后来袁惟仁说这歌其实是他写给分手的前女友的。

一年后，时任国务院总理的朱镕基同志在出访新加坡时，将《征服》赠予当地市民。

从此，那英从内地一众实力女歌手的混战中脱颖而出，开始有一枝独秀的模样。

另一头，王菲也是不遑多让。

1998 的王菲已经出了 15 张专辑，这一年，她发行了极具个人风格的《唱游》，首度尝试晒伤妆造型，此专辑在亚洲销量超过 250 万，蝉联马来西亚 RIM 中文唱片销售榜 7 周冠军，并获得新加坡 SPVA 唱片畅销排行榜年度销量冠军。

当年她不顾一切离开栾树和窦唯在一起，不惜在北京四合院里倒尿壶，但事实证明，自古才子多风流，又帅又有才华的，都容易脱轨。

1998 年的某一天晚上，窦唯让王菲逮住了。

据说被抓现行的那一天晚上，是王菲和那英一起去的。

在现场，那英怒骂那位小三：" 人家早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你瞎了吗！" 窦唯则忙不迭地跟王菲道歉。

一年后，王菲和窦唯离婚。

此话差点让她被告上法庭。

幸好老道的邱黎宽出来解围，邱黎宽说：

" 鸡就有两种解释，一是名词、一是动物，我的宗教信仰让我知道，它是非常崇高的生灵，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满足人类的口欲。

另一种是形容词，让人类来形容某种职业，我亦认为任何人、任何职业只要是凭劳力赚钱，都应该受某种程度上的尊重，我想想自己，没有前者崇高，亦没有后者的勇气。

有时自己还真是鸡都不如，所以这句话对我来讲，没有任何感觉。"

但为好友抱不平，她始终不遗余力。

多年后王菲爆出 " 天价门票 " 事件，那英甚至直接在网络上跟喷子们爆粗口。

对王菲，那英永远都是两肋插刀。

被人忽略的是，1998 年，百代唱片出彩的不仅仅是那英和王菲。

那年的百代，阵容堪称豪华，" 情歌王子 " 张信哲和那英、王菲组合成了 " 三驾马车 "，再加上蔡琴、伍思凯、张清芳、优客李林。

队伍强大到令人发指。

那一年，" 三驾马车 " 的另一人张信哲同样也参加了内地的春节联欢晚会，和毛宁、刘德华，三个两岸三地的代表歌手共同合唱了《大中国》。

那句 " 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街头巷尾无人不会哼吟的旋律。

"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我们来打麻将！"

在台上，三位天王天后级人物扭成了一团，笑得上前俯后仰。

麻将，绝对是那英和王菲的心头好。

几乎一到空闲，王菲就开麻将局，三五好友凑一桌，全是响当当的人物。

张国荣、刘嘉玲等大咖都是座上客。

　刘嘉玲与王菲

张国荣讲述，有一次搓麻将的时候，刘嘉玲站在王菲身后，见王菲出牌时机不当，她说：" 阿菲啊，你的牌不能这样打啊，打坏了啦！"

结果王菲突然站起来，一本正经回过头，用严肃脸说：" 你说我唱歌不好，我认了，你要是说我搓麻将牌不好，打死我也不认！"

说完在场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那英搓麻将也搓出来很多糗事。

刹那，所有人都紧紧攥住手里的二条，那英一手好牌就这样被截胡了。

在王菲和那英 20 多年的友谊历程里，麻将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98 年那个夜晚后，王菲遇到了不小的打击，曾经一度消沉，歌都没心思唱了。

当年那英初到港台时，王菲出手介绍经纪人、让出好歌，让那英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这一次，轮到那英来 " 拯救 " 王菲了。

那英用的方法，还是——麻将。

她找到了刘嘉玲，组了一桌麻将局，把李亚鹏介绍给了王菲。

这个一天能为王菲搜罗 100 个幽默笑话的男人，成功让天后重新开颜。

李亚鹏和那英

那一年，李亚鹏的成名作《将爱情进行到底》在内地热播，成为大陆第一部青春偶像剧。

《将爱》处在大学扩招的时代背景里。

中国结束了大学生包分配的制度，许多大学生面临前所未有的就业压力。

随着大学生数量增加，本科学历含金量一再缩水。电视剧反应的，正是新旧交替的那一代大学生。

《澎湃新闻》评论道：" 翻过铁门的中分少年、心口不一的女大学生、桌上白色的大哥大、电视上播放的世界杯、乔丹在公牛队的比赛等，交织出 1998 年的世相。剧中一双双满怀憧憬的目光，代表那个年代的北京大学生群像。"

　将爱情进行到底剧照

5 年后，王菲发布了专辑《将爱》，有人说，专辑名正是李亚鹏的《将爱情进行到底》的缩写。

一晃，20 年岁月匆匆滑过。

2018 年，依然是春晚。

那英 51 岁，王菲 49。

两人唱了一首《岁月》。

" 且听岁月像旋律永恒，一直陪伴不断聚散的旅程。"

演出完后王菲向那英吐槽 " 你不看我 "，那英笑着说 " 我忘了 "。

20 年，王菲分分合合，那英几度浮沉。

1998，恍然如梦。

那年银色的月光和温暖的情谊，编织了一代人的记忆。

回头，车如流水马如龙。

我们突然就走到一个人情凉薄的时代，走到一个满街《惊雷》" 天塌地陷紫金锤 " 的时代。

这个答案，是说不清楚？还是不想说清楚？

没人能回答。

索性算了，不如回头，重温一壶岁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