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踞狼牙:晋察冀一分区的那些事(三十)
后来名震世界的志愿军代司令邓华,同号称“排炮不动必系十纵”的宋时轮,两员名将强强联手,竟然会在冀东一败涂地,这是件耐人寻味的事情。 按照延安中央军委的命令,宋邓二人组成八路军第四纵队,离开平西策应暴动的农民军,争取在冀东建立根据地,其中宋时轮任司令,邓华任政委,两人各带一个团的基干部队。这个安排本来没什幺问题,可是打起来之后,邓华率领杨成武的三团一头扎进冀东,却发现宋时轮放了他的鸽子,冲到将军关就不走了,反而连连后退,把他扔到火山口上。 宋时轮不敢前进,因为他实在没有前进的本钱。 邓华敢往敌人窝里冲,因为他有一个主力团在手里,说得上兵强马壮,宋时轮就不一样了。 八路军一二零师三五八旅七一六团的团长,后来的开国上将宋时轮,是个很穷的人。 他本来是两千多人的团长,可是三七年十一月,被分出来搞了单干。上级命令他离开一二零师,以陕北红二十八军编成的二营为主,组建宋时轮支队,全队几百人。 虽然不靠大树了,可好歹也是个支队司令,宋时轮没啥意见。三八年二月,这个支队发展为两个营,一营是老红军营,二营是原红二十八军。 表面上看,宋时轮支队有两个营,兵力也说得过去。问题是,他的队伍跟杨成武、邓华不一样,那真是营比营,气死人。一二零师内部矛盾重重,贺龙跟政委关向应都闹过重大矛盾,搞得关政委还给延安发电报,要求撤贺师长的职,全靠毛泽东强力支撑,才把事情压下来。 内部矛盾都这幺大,就不要指望贺师长对外有多大方了,加上一二零师的晋绥根据地是穷地方,本来就地广人稀,宋时轮被分出去时,几乎是净身出户。全支队不到一千人,但战斗力最强的一营,也只有长短枪二十来支,其他人两个山西造手榴弹、一把铁锹,跟赤手空拳差不了多少。 装备如此寒酸,宋时轮自然底气硬不起来,虽然后来合并了平西游击队,但所谓的宋时轮支队,始终是先天不足,同邓华根本没得比。三八年三月,宋司令收到命令,要他们沿长城向东挺进,支援冀东的大暴动,一二零师也送来了亲切的支援与问候:二十来个干部。 二十来个干部虽然少,好歹能充实司令部、政治部、供应部、卫生部几个班子,关键是武器太少,实在不够分配。冀东尽管暴动人数众多,但是日伪军经营也有多年,不象杨成武那样,走的都是真空区。面对装备良好的敌人开始反扑,宋时轮实在没办法硬往里冲,只得中途认栽,掉头撤出了战场。 宋时轮这一撤,顿时引发了连锁反应。邓华手上就一个团,实在撑不住日伪军的反扑,只能跟着后退。冀东号称八万抗联(注意不是东北抗联),有五万跟着他们后退,一路上飞机炸、日伪拦,情况极为危险,刚入伍的农民兵们没见过这种阵势,沿途纷纷逃散,最后陆续到达平西的,只有三千人左右。 虽然仗打得不好,日子还是要过的。邓华和宋时轮退回来后,只能先呆在平西,重新开辟根据地,看什幺时候东山再起。这对难兄难弟到了困难时光,也没有停止过争吵,总是对冀东的失败耿耿于怀,相互指责对方不给力,认为是队友不能打或抢先跑路,才拖累了自己。 平西是个穷地方。当年杨成武接收五支队的时候,就发现那里缺粮少衣,只能养活一个营,多了就要出问题,所以果断放弃,把五支队全部拉回条件好些的一分区。现在两个支队四个团都退回来,自然是穷上加穷,只能把人马分散到雁北、平北等地,本地留下七、九两个团。 即使只留两个团,东西也是不够吃的,两个团为此矛盾重重,都怀疑对方多吃多占。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指望他们哪个人服从对方是不可能的,延安决定,从一二零师派出骨干,前往平西建立挺进军,争取把几支队伍融为一体,反攻冀热察。 这是一个战略高度的决策。执行这个决策的人,是一二零师副师长,肖克(又称萧克)。 一九三八年十一月,肖克来到晋察冀根据地,准备前往平西,担任挺进军司令。 一二零师副师长肖克,为什幺到一一五师副师长聂荣臻的地盘找工作,是一件谁也说不清的事情。有一种说法,是肖克同贺龙发生冲突,矛盾一直反映到延安,中央表态支持贺龙,肖克呆不下去,所以才孤身一人跑到贫瘠的平西,打算二次创业、大有作为。 对这种说法,我是姑妄听之,因为,考查肖副师长的革命经历,那是经常站错队,相关内容往往涉及到党争秘闻,很难从正史上找到原因。但我知道的是,来到平西的肖克,心情是不大好的,大概可以用一句话形容,叫宝宝心里苦,宝宝说不出。 肖克很苦恼,因为自己讲话不硬气。这倒也难怪,他本来是一二零师的副师长,非要跟师长贺龙闹矛盾,跑到平级的聂荣臻那里,找个角落重新创业,实在不是什幺光彩的资历;而且贺龙向来小气,他这趟来也是空着手的,除了背包里一双筷子、身边几个随从,没带什幺人马,要不是抗大支援了一百来学生当干部,基本上就属于光杆司令。 三九年一月,杨成武正从涞源挥兵东进、强吞孟阁臣的人马地盘,肖克也来到了平西清水村召开大会,传达中共中央六届六次会议的精神,并正式宣布,奉八路军总部命令,成立冀热察挺进军,司令肖克,政委是晋察冀军区第三军分区司令,陈漫远。 这个决定本身很平常。不平常的,是虽然肖克宣布了任命,陈漫远却一直没到岗。换句话说,人家根本就不来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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