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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爱过的暖男歌手当爸了,还要不要听他唱情歌

2020-01-07 12:00:34


" 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 ……"



荼蘼花开,春天终了,花季结束。王菲名曲《开到荼蘼》唱道:" 一个一个偶像都不外如此,沉迷过的偶像一个个消失。"


娱乐圈的高淘汰率过于真实。80 后、90 后熟悉的许多歌手曾有金曲红遍大街小巷,但当唱片时代远去,只有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歌手摇身一变,成了数据时代的 " 顶级流量艺人 "。

王菲、周杰伦少有。更多歌手,即便有代表作红极一时,也渐渐沉寂。" 心太乱 " 的周传雄," 躲在车底 " 的阿杜,往往下沉到三四线城市跑商演。

走过唱片业最后辉煌的歌手,坚持做音乐专辑的越来越少。品冠是为数不多的那一个,平均一年半发一张新专辑。不过,和许多同时代歌手一样,他近十年的作品,口碑和影响力都不及早年的旧作。

乐迷听音乐越来越浮躁:用音乐 app 听歌,一首歌听几秒不喜欢就可以切歌。这和捧着歌词本听歌的年代完全不同。

1996 年,品冠与光良签约滚石唱片,组成无印良品组合。在那间当时亚洲最大的独立唱片公司,李宗盛、周华健、任贤齐、齐豫、辛晓琪、万芳等同公司歌手,百花齐放,一起走过最后的好时光。

2001 年,品冠与光良各自单飞时,唱片行业销售量也持续下滑。这位歌坛 " 暖嗓 " 代言人,自此一直保持危机感。

今非昔比

北京的秋天晴朗干燥,品冠坐在沙发不时咳嗽。喝了几口水后,他的声音状态好些,音色温暖、透亮。

无印良品时期,品冠独唱《注定》:" 难道注定这是我们要走的路,所有的苦痛我为你背负 ";单飞后他唱《疼你的责任》:" 总觉得有疼你的责任,要你是最快乐最单纯的人。" 他用音乐讲出的故事,往往是陪伴是守候,暖男形象深入人心。

在与中国新闻周刊的对谈中,品冠始终谦和、诚恳。他曾拍过一些影视剧,但水花不大,让人觉得他没有放开拳脚。他耿直地说:" 其实我演戏也是超级投入的,但那些影视作品可能没有真正大放异彩,所以大家觉得,你就是歌手吧。"

在歌手身份上,品冠很勤力,单飞 18 年,发表了 12 张个人专辑。数位时代,这样的发片频率已算难能可贵。

但实体专辑已不是受欢迎的热销品,一张专辑能产生的效果已不如从前。演出市场蓬勃发展,让歌手们如鱼得水。品冠很理解商演的必要性,毕竟签约的经纪公司需要收入、流水。他在微博上,也不时分享到苏州、重庆、济南、赤水等大小城市演出的近况。

这样的现状,与品冠刚出道时截然不同。

品冠与光良组成的无印良品,是华语流行音乐史上的经典音乐组合。图片来源 / 图虫


1995 年,李宗盛在马来西亚发掘了独立制作专辑《掌心》的品冠、光良,把他们带到台湾地区发展。到台北后,品冠见到了许多自己高中时期喜欢的歌手," 那真是中文流行音乐的大本营 "。

一次,无印良品受邀在周华健的演唱会上表演。演出前第一次见面,品冠和光良被带到周华健住的酒店房间。" 一开门,华健哥刚去健身游完泳,穿着泳裤出来。他非常非常随和,赶紧招呼我们。" 那时候品冠紧张得很," 哇,巨星,这样子 "。

听了两人写的作品后,周华健连连说 " 帮我写歌,帮我写歌 ",这让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深受鼓舞。

当时,唱片业还生机勃勃。品冠回忆,台北的白金录音室那时几乎每天都是满的,很难预订到。歌手们想要合作的乐手,工作也排得很满,很难约到。在那段群星闪耀的岁月,无印良品推出的四张专辑,在台湾地区连连热销。

危机感一直都有

2000 年 2 月 26 日晚上,无印良品在台湾地区举办了 " 珍重无印良品再见演唱会 ",全场座无虚席。过了这一夜,品冠和光良将各自单飞。演唱会间隙,品冠感慨地对观众说:" 接下来的路,可能会走得更辛苦或更加地没有安全感 ……"

这份危机感一直延续着。

" 我有时会想,开始单飞的时间点,是好还是不好。" 品冠感叹。2002 年 4 月,他和张学友、周杰伦、孙燕姿等一众歌手参加了台湾地区的反盗版大游行。当时,盗版唱片和非法网络下载,让歌手们痛心。

在这前一年,品冠刚推出第一张单飞专辑《疼你的责任》,成绩还不错。但市场波动让唱片公司制作团队开始反思自身,最终剑走偏锋。

2002 年 6 月,品冠第二张专辑《U-Turn 180° 转弯》面世。专辑封面上,品冠摘下了标志性的斯文眼镜,有别于以往的阳光、温暖形象,《离我远一点》等歌曲风格相对灰暗。专辑推出后,在市场中水土不服,成绩不佳。

歌唱事业遭遇失利,品冠转换跑道去演戏,结果也不顺利。在参演一部喜剧时,他摔伤了手,做完手术继续完成工作后,他回家乡马来西亚休养。那是出道以来,他最长一段时间的休息,将近四个月。

" 从无印良品时期,一直到单飞前两年,我都被公司或整个市场的现象推着走,觉得有点迷失。" 那次失利像是上天给品冠的提醒,让他好好沉淀。

" 人的定位还蛮重要的。大家为什幺要听你的歌?如果你的定位错了,歌迷可能连听都不想听。" 品冠回想说。


即便到入行十周年,危机感仍然在,品冠在精选专辑《后来的我》文案写道:" 十年其实并不是很长的时间,但对于我原先以为的歌唱生涯来说,已经超出我当初预期的了。"

" 你当时真的这样想吗?" 面对中国新闻周刊的追问,品冠不假思索回答:" 真的这幺想,真的这幺想。我一直期许自己能出到五张专辑,就觉得心满意足了。我每次在唱片文案里,都有类似的感言,就表示说,我是一个战战兢兢、很有危机感的人。"

音乐市场盛况难再后,有的新人歌手上半年在跑唱片宣传,下半年就已经在卖保险。编曲人、混音师、录音师等幕后工作者,也纷纷转行。品冠不仅看到身边人来来往往,也亲身经历着专辑预算下降的境况。

品冠也有知难而退的准备。当时,他已经在马来西亚和他人合办一家音乐学院,也有人找他投资开餐厅。

残酷舞台

幸运的是,离开滚石唱片后,品冠又获邀加入相信音乐,那是滚石唱片前执行长陈勇志成立的唱片公司。在相信音乐的 8 年里,品冠和老朋友们一起又做了《爱到无可救药》《那些女孩教我的事》等经典专辑。

即便此后转签其他公司,品冠依然保证了较高的发片频率。

数位时代的流行音乐,已经比较像单曲年代。在与罗大佑、陶喆、品冠多次合作的音乐制作人朱敬然看来,坚持做概念专辑的,很多都是唱作人。" 他们在创作时,会由一个概念、主题进行发想。以专辑形式发表作品,能够表达完整概念。品冠写歌、做专辑时,也会有这样的出发点。"

歌手想发专辑,也要看公司是否支持,成本问题很现实。朱敬然认为品冠很幸运,唱片公司能给他充足空间发展,也提供了不错资源。

越是不易,品冠越珍惜。他定期提醒自己,写歌、进录音室、制作专辑,也不时走向关注高的大舞台。

品冠参加《我是歌手》第二季。视频截图


2014 年,品冠受邀录制正处于巅峰期的《我是歌手》(第二季)。尽管洪涛称品冠为 " 暖声歌手中的公认唱将 ",他当时还是拿了两次第七名被淘汰。

当提到这个节目时,采访氛围变得稍显局促。" 对你来说,那是怎样的一段经历?"" 也是一个逼自己的阶段。" 品冠回答了这一句后,沉默几秒说:" 他们邀我上节目,一定是想要我这种比较暖的音色的歌手,上去不用嘶吼、飙高音。"

但是,在节目录制现场,品冠看到所有人都在竭尽所能地展现自己。为了让自己唱的《掌心》效果也更炸一些,品冠升了音调,连续彩排了 10 次。正式表演时,他让情绪爆发,演唱完大汗淋漓。

不过,歌手竞演节目刚刚走红,观众仍然更喜欢唱高音大歌的歌手。" 我那时淘汰后,就觉得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去参加这样的比赛。" 品冠说,语气透出遗憾和无奈。

暖爸怎幺唱情歌

大环境在变,歌手随着年龄增长,身份也在变化。如今,品冠已经由暖男歌手,变成了暖爸。他的一双儿女已四五岁。他每年几乎有一半时间出差在外,每次回到台北的家,微博就涌动父爱温情。

7 月 10 日,他在微博分享,自己在家里给新专辑《幸福指南编辑部》签名,妻子带着孩子们,帮他拆装特制的专辑塑胶套。一片温馨。

最近,凭借吉他弹唱实力和暖爸形象,品冠受邀在音频平台,开了经典英文儿歌弹唱课,林志颖、梁静茹等好友纷纷发声支持。

" 孩子慢慢长大,我自己心情也一直在调整,学习怎样当个更称职的爸爸。就买了那两本书。" 品冠指了指房间角落,茶几上放了两本书——《养育男孩》《养育女孩》。

与做好称职父亲相比,当身份变成暖爸,怎幺继续走好音乐道路,更是个难题。

在豆瓣等网络平台,有网友听过品冠的新专辑后吐槽:" 歌曲不适合已经是爸爸身份的他来唱 "" 品冠需要换个风格 "…… 这让人想起,李宗盛在《最近比较烦》里唱过的:" 写一首皆大欢喜的歌,是越来越难。"

2011 年,滚石唱片曾在鸟巢体育场举办三十周年演唱会,40 多组歌手演出持续 5 个多小时。品冠作为其中一员,也参与表演。

演出后,滚石唱片创始人段钟潭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讲出了流行音乐创作困境:" 我们那时候对爱情这东西掌握得非常精准,一首歌出来会带给你抚慰也好,让人听了想怎幺去面对自己的一段感情也好,都非常到位。后来就模糊掉了,搞不清楚现在他们爱来爱去是怎幺回事呢?有点糊涂 ……"

当 80 后、90 后歌迷长大,走过唱片时代的老歌手应该如何创作,又该为谁而唱?品冠眼前的局面,是许多同时代歌手都面对着的困境。

恒温

" 音乐没有品冠,世界哪有温暖 ",歌迷为品冠想的标语,将他的歌路定义。出道 24 年来,品冠极少偏离 " 温暖 " 定位。

《U-Turn180° 转弯》那次失败尝试后,2004 年再出发,品冠和梁静茹对唱的温暖情歌《明明很爱你》大红。这首金曲在录制时,制作人曾让两人在间奏尝试说唱,但这个版本最终没有发表。" 你可以想象我们两个人唱 rap 是什幺样吗?还蛮奇怪的。" 品冠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此后,品冠都在温暖这个安全区发展。后来推出的专辑,封面上多是他戴着眼镜微笑的样子。" 可能我的声线本身就有这个(温暖)特质在,所以更加确定怎样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发挥,而不是硬要去做所谓的突破。"

今年新专辑做企划时,团队想在 " 温暖 " 之外,找出品冠身上不同的标签,最后选定了 " 幸福 " 作为主题概念。新概念下的底色,依旧是温暖。

品冠的铁杆歌迷依然给出正面评价:" 只有拥有这把声音的男人敢开这家幸福指南编辑部,温暖而笃定。"" 品冠继续这样的风格也很好,温暖就够了。"

熟悉品冠的歌迷知道,他不是流行音乐界的弄潮儿,一直唱着风格相对统一的歌曲。他的歌唱生涯也没有大起大落,更多地是跟着行业浮沉。

" 我只是难过不能陪你一起老 ……" 在第一张单飞专辑中,品冠在《陪你一起老》曾反复这样唱着。未来,品冠选择保留温暖特质,按部就班,做好歌手本分。有一天,歌迷突然想起他,他会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