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圈的鬼才不少,导演阿莫多瓦绝对是今年最耀眼的一个。
他钟情女性题材。
从《对她说》到《回归》,再到《吾栖之肤》,怪诞、艳丽,又不乏幽默。
他酷爱禁忌奇情。
习惯透过性、犯罪,来戏虐权威,猛烈冲击着观众的三观。
具体参考《捆着我,绑着我》。
讲真,阿莫多瓦是少有的让厂长欲罢不能的导演。
但谁能想到,他携新作回归,在戛纳首映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惊什么?
惊他竟拍出如此反常的影片——
《痛苦与荣耀》
说它反常,并不意味着导演发挥失常。
毕竟此片一出,口碑爆棚:
场刊第一,烂番茄新鲜度97%,豆瓣8.6,好于96%同性片,好于91%剧情片。
专业影评人集体高潮,观众纷纷将其纳入年度最佳榜单。
只可惜,这次阿莫多瓦仍是戛纳的无冕之王。
第六次无限靠近金棕榈,最后还是败给了势头更强的《寄生虫》。
不过,这并不妨碍该片成为影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近两小时的时间,阿莫多瓦舍弃以往的热烈,铺开人生过往的种种苦痛,流露出温柔克制的一面。
故事的主角,同样是一位导演。
他名叫萨尔瓦多。
年轻时颇具盛名,拍过不少爆款。
如今上了年纪,萨尔瓦多发现,自己大脑中的物质除了带来快乐和智慧,也带来病痛折磨。
肉体上,他失眠,有慢性咽炎、哮喘、耳鸣、各种肌肉疼痛......
精神上,他更是间歇性抑郁。
双重桎梏下,萨尔瓦多的创作欲大减,事业进入停滞阶段。
无疑,这对于一位艺术家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萨尔瓦多这种消极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某家电影资料馆修复重映他的旧作《滋味》。
为了准备重映座谈会,他打起精神,主动找到和自己早已分道扬镳的主演。
两人叙旧的间隙,萨尔瓦多尘封的记忆被打开。
童年和当下两条线平缓交替,这是导演回头向自己一生的温柔致敬。
他想起儿时那个明媚的夏日。
妈妈跟朋友们在河边洗床单,边唱着欢快的歌曲。
他则在一旁听着,且笑了。
他还想起那个破旧的地洞。
一家三口挤在一个简陋的空间,却过得开心惬意。
妈妈在墙壁、桌子上布满鲜花,在贴满鲜艳花纹的瓷砖,简直美极了。
在那里,萨尔瓦多经历了人生第一次性萌动。
年轻善良的工匠,用苦力交换萨尔瓦多教他认字读书。
某次干完活,天气闷热,他搞得满身流汗,于是便接来一盆水擦身。
谁知,擦完工匠才发现,没有毛巾。
于是便喊醒在卧室睡觉的萨尔瓦多帮自己拿。
结果,发生了下面这一幕:
健美的身材一览无余,画面是真火辣,简直突破导演的下限。
萨尔瓦多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瘫倒在地,浑身发热。
该场景被一带而过,没有过多交代原因,隐晦含蓄。
就这样,影片不玩煽情,而是娓娓道来——
、
一贫如洗的童年、情窦初开的眩晕、对妈妈的依赖。
真实抓人,色彩还是一如既往绚烂,记忆中的每个人物都是那么鲜活和可爱。
导演把自己最私密的东西袒露在公众面前,如此坦承、毫无保留。
而回到迷失方向的当下,童年那一幕幕仿佛救世主一般,帮他疗伤治愈。
正如那句话说的:
人在垂暮之年,欲望会不经意间减退,而回忆总能见缝插针;
向过往的亲友好好告别,与自己和解,向衰老妥协,在隐忍与克制中冲淡生活的疼痛。
遗憾和错过看似不完美,却能唤起心中最纯粹的自我——
小时候,他和妈妈在是否去神学院上产生分歧。
那时埋下的矛盾种子在妈妈临终前得以化解。
而再次和合作过的演员相遇,他们不仅和好,那人还主演了他最新的作品。
这一作品在剧院里演出。
谁知正好被萨尔瓦多三十年前的恋人看到,他找到萨尔瓦多。
曾经,他们因误会而错过。
如今一个已为人夫,儿子快要成年,一个仍享受孤独。
尽管两人相约再见,但谁都知道,可能性太小。
可那又如何,能再见到已是幸运。
就如一位网友说的:
有些划过自己生命的人,就这么匆匆离去了。
然而曾经的邂逅,那短暂擦亮彼此人生的火花,仿佛却一直在心底的角落里微弱地燃烧。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很多人或事已经逝去,再也不会回来,却无比清晰地印在你的记忆里。
生活就是有无数痛苦和遗憾,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萨尔瓦多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曾经教过写字的工匠,把他看书的样子画在纸板上。
而多年过去,他竟在画展上看到。
看了纸板背面密密麻麻的字,他才得知,原来这是一封迟到的书信。
此时此刻,萨尔瓦多留下复杂的泪水。
讲真,人生要有多少运气,才能像阿莫多瓦这样,在迟暮之年拍一部电影回望过去。
有过错,但没有错过;有遗憾,但没有遗忘;有迟到,但没有缺席。
白驹过隙,一生很长也很短。
那些痛苦与荣耀,将在我们的脑海里、在那一幕幕光影流岚里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