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联邦特工在俄勒冈州波特兰市与“黑人的命也是命”示威活动的抗议者对峙。

在唐纳德·特朗普就职典礼的一个月后，耶鲁大学历史学家蒂莫西·斯奈德出版了畅销书《论暴政：20世纪的20条教训》。在当时这位新总统围攻自由民主之际，为了帮助美国人找到自己的定位，有一小批书籍出版，这本书便是其中之一。

斯奈德得出的教训之一是“要警惕准军事化部队”。他写道：“当支持领导人的准军事组织与官方警察和军队混在一起时，末日就来了。”

在2017年，那种身着迷彩服的不明身份特工在没有逮捕令的情况下，将左派分子从街上抓走的想法，似乎只是地下抵抗组织的狂热幻想。现在这事正在上演。

俄勒冈州司法部长艾伦·罗森布鲁姆上周五提起诉讼称，至少从上周二开始，联邦探员“一直在使用无标志车辆在波特兰市中心附近行驶，拘留抗议者，并把他们塞进这些无标志车辆上”。抗议者既没有被逮捕，也没有被告知他们被关押的原因。

我们无法得知所有特工的隶属关系——他们一直穿着军装，身上的贴布只写着“警察”二字。但《纽约时报》报道称，他们中的一些人是来自专门的边境巡逻队，“该巡逻队通常负责调查毒品走私组织”。

特朗普政府已经宣布，打算向其他城市派遣类似的部队；周一，《芝加哥论坛报》报道了在芝加哥部署约150名联邦特工的计划。美国国土安全部代理部长查德·沃尔夫周一在福克斯新闻上说：“我不需要州政府的邀请，不管他们喜欢不喜欢，我们都会这么做。”

在波特兰，我们看到了这种占领是什么样的。据俄勒冈州公共广播公司报道，29岁的马克·佩蒂伯恩上周三早些时候被不明身份的人从街上带走，然后塞进一辆没有标志的面包车里，被带到联邦法院的一个拘留室。他最终在不知道是谁绑架了他的情况下被释放。

一名联邦特工用冲击弹击中了26岁的多纳万·拉·贝拉的头部，他住进了医院，需要进行整形手术。在一段广为流传的视频中，一名53岁的海军老兵走近联邦特工，询问他们对宪法怎么宣誓的，结果遭到胡椒喷雾袭击和殴打，导致他两根骨头骨折。

在利用边境巡逻人员来对付异议人士的过程中，有一些事尤其可怕。在上个月白宫附近的抗议者遭到袭击后，军方回击了特朗普试图让其调转枪口攻击美国公民的企图。许多城市的警察都愿意残酷对待示威者，但他们都在当地的控制之下。然而，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隶属于联邦政府，其领导层狂热地支持特朗普，并且该部门内充斥着极右翼政治。

德克萨斯州民主党众议员华金·卡斯特罗对我说：“唐纳德·特朗普选择海关和边境保护局去波特兰抓捕抗议者，对此我并不感到惊讶。在尊重人权和尊重法律方面，它一直是一个非常有问题的机构。”

诚然，海关和边境保护局不是一个政府管辖之外的民兵组织，所以可能并不完全符合斯奈德提出的 “论暴政 ”模式。但当我在周一与斯奈德交谈时，他暗示这种区别并不那么重要。他说：“政府可以使用武力，但也要在法律规定内使用武力。这些特工在他们正常的角色范围之外从事这些活动，就目前可见，他们的行为就是罔顾法纪”。

斯奈德指出，在独裁统治的历史上，有几个边防特工被用来对付政敌的例子。

他表示：“这是在独裁政权中暴力发生的典型方式，无论是在佛朗哥时代的西班牙还是在俄罗斯帝国都发生过。那些已经习惯在边境实施暴力的人，就会被带到内陆地区对那里的人实施暴力”。

卡斯特罗担心，由于这些特工身份不明，极右组织可能很容易伪装成他们，对其左翼的敌人下手。他说：“这种策略使用得越多，就越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我认为这是违宪的，也是危险的，而且会走向法西斯主义。”

周五，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在推特上谈到了波特兰发生的事情。她说：“必须阻止特朗普和他的帝国风暴兵（注：电影《星球大战》中反派政权银河帝国精锐的突击部队)”。她没有提到国会计划如何阻止他们，但是众议院很快就会对国土安全拨款法案进行投票。那些对政府的警察国家策略感到愤怒的人，至少应该要求国会暂停对该部门的拨款，直到这些策略停止。

注：警察国家用来描述一种政府自称为人民的监护者及拥有法定权力，在缺乏法律程序的前提下以行政力量控制人民及违反人民意愿，指导人民如何生活的社会。

在特朗普执政的这些年里，人们一直在争论总统的威权主义是否因为他的无能而有所缓和。那些认为对法西斯主义的担忧被夸大了的人们可以举出几个例子，说明政府在过度干预后被打回原形。但很多时候，白宫一直坚持不懈地让美国人民的生活变得畸形，直到曾经看似最坏的情况变成了常态。

特朗普已经明确表态，他的盟友（比如迈克尔·弗林和罗杰·斯通）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现在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我们其中有多少人是位于法律之下的。

注：迈克尔·弗林是美国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曾在“通俄门”调查中，承认曾就与俄罗斯大使对话一事向联邦调查局特工撒谎，而司法部今年5月撤销对他的指控。罗杰·斯通是特朗普的前竞选顾问，因向国会作伪证等罪名被判处40个月监禁，特朗普要求为其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