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华裔女记者成蕾遭中国关押即将届满3年的前夕，通过澳洲领事馆向外界发表公开信，表达了她对澳大利亚生活的热爱以及对家人的想念。澳大利亚工党政府上台之后与北京官员多次会谈，近日中国政府取消了对澳大利亚的谷物禁运。澳中关系似乎出现改善迹象，澳中关系是否有可能以及如何才有可能获得改善？今年三月遭到秘密审判的成蕾是否有可能获释？同样遭到间谍罪指控并且已经被关押四年的华裔澳洲学者楊恆均的境况又如何？就以上一系列问题，法广电话采访了澳大利亚悉尼科技大学中国学教授 冯崇义先生。





法广：感谢冯教授接受法广的专访！首先成蕾被关押近三年首次向外界公开传统消息，这是否意味着她的案件有所松动，北京的立场有所改变？

冯崇义：澳大利亚期待恢复与中国的所谓两百亿美元的贸易交往，试图缓解商贸危机，当时，由于成蕾与楊恆均两位澳大利亚公民继续被扣押，这是一条道德上的坎，如果他们两人继续被扣为人质，仅仅要求与中方改善贸易关系，这对国际舆论以及澳洲国内舆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所以，要改善关系，就必须解决这两个人质问题。这也是为什么不断有传闻认为现在两国关系有所改善，尤其是澳洲外长会见王毅以及澳洲总理会见习近平之后，不断有传闻认为或许这两人可以被释放，这也体现了澳洲民众的一种期待。但是，事实上，这两个人的处境并没有任何改变，至于，成蕾近日得以向外界传递信息，这也并没有新意，只不过是她的家人决定向媒体公开而已，事实上，根据两国签署的领事条约，领事馆人员有权按期探望遭到关押的本国公民，前一段时间内，中国以疫情为由不断寻找借口，但是，基本上，领馆人员可以探望上述两人，并且给家人朋友传递一些信息。成蕾的家人在沉默多月之后决定向媒体发声，或许也是因为看到时机来了。

法广：也就是说，成蕾向外界传递信息本身并不能够说明声明，只能说明其家属期待通过媒体舆论制造压力。

冯崇义：是的，自从工党上台之后，一直有要同北京改善关系的传闻，我还为此亲自要求会见了澳大利亚的新外长黄英贤女士，向她介绍楊恆均案件，询问政府方面是否有一些积极的消息，因为楊恆均已经被拘押四年了，他的案件秘密开庭时间是在2021年的五月，已经过去了两年，但是，审判依然没有宣布，这完全超过了中国法律自己的规定。

法广 ：您就楊恆均案件会见了澳洲政府外长，外界都认为澳洲工党政府会比较亲北京，您在与她的接触中有这样的感受吗？

冯崇义：是有这样的说法，因为之前中国对澳洲的经济胁迫的起因是澳洲前总理要求对新冠病毒的起因进行独立的调查，这才引出了一些列的经济制裁措施，但是，工党上台之后，是北京方面自己放风声说之前的分歧的责任都在前政府，工党上台之后，两国之间会改善关系。当时，工党内部以及澳洲社会都有一些舆论，工党政府是否应该调整对北京的政策。但是，从工党的角度来看，他们所拥有的筹码并不多，因为经济制裁的始作俑者主要是北京，澳洲实际上只不过是受害者。如果要改善关系，中国必须首先释放人质，放开进口关税。而澳洲这边，从地缘政治角度，从国家利益以及国防安全的角度，澳大利亚不可能脱离美国而与中国结盟，也不可能离开奥库斯军事联盟，无论是基于主权以及国家安全还是从价值理念的角度，澳大利亚都不可能放弃民主世界的盟友而与共产中国来结盟，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澳洲政府能做的不多，所以，每次我和他们联络是，他们都会说，他们该做的都做了。

法广：澳洲政府是民选政府，澳洲舆论对上述两人华裔澳洲人被拘押是否关注？

冯崇义：舆论始终非常关注，每年的周年日前后，澳洲媒体，我们自己也会主动向媒体呼吁，向澳洲政府呼吁关注这两名政治犯。澳洲政府在目前的背景下放下身段去同北京谈贸易而无视这两名人质，这在道德层面上是站不住脚的。所以，舆论压力一直是很高的。

法广：他们两人都遭到间谍罪的指控，几年之后，是否知道对他们的具体指证是什么？

冯崇义：反间谍法2014年推出以来一直就是一个口袋罪，修改之后的法律更是一个恶法。按照中国的法律去治罪任何一个中国人和外国人，涉及到外国人，北京至少应该拿出一个上得了桌面的证据，但是，据我所知是完全没有的。但是，由于审判是秘密开庭，领事馆官员也被拒绝旁听，从这一角度，他们是违背领事条约的。即使是按照中国的反间谍法，也必须拿出一些事实。

法广：中国外交部发言人今天呼吁澳洲不要干涉中国司法部门办案，此前中国官方就类似的事件的一贯回应是要求遵守中国的法律……

冯崇义：是的，但是，中国自己就不遵守自己的法律，按照中国法律，案件在审判之后两个月就必须宣判，不然，就需要最高法院的批准，可以延长三个月，所以，这是党领导的法院，国安部就高于法院，北京就是这样耍流氓，国际社会对他也毫无办法。

感谢澳大利亚悉尼科技大学中国学教授冯崇义先生接受法广的专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