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秃了，也变少了
（秃鹫数量已下降92%）
加州神鹫（Gymnogyps californianus），极危物种，是加州兀鹫属中唯一存活的物种。这种大鸟是加州印第安人的文化具有重要意义。
摄影：JOEL SARTORE
自古以来，
人们欠长相丑陋的秃鹫一份诚挚道歉。
《旧约》“利未记”和“申命记”中，
秃鹫被归为不洁净的可憎之物，
晓谕以色列子孙不可食用这种污秽大鸟；
近200年前，
连达尔文也开始嫌弃它们，
说这种鸟太恶心了，
它们围着恶臭的尸体疯狂朵颐，
甚至与同类或异族你争我抢，吃相难看。
在人们心中，
秃鹫一直象征着“贪婪阴险”，
加上他们不讨喜的长相，
更让它们看起来是“地狱使者”。
一只黑白兀鹫(Gyps rueppelli)正在从死牛羚的气管上撕食血肉。
摄影：Charlie Hamilton James
但除去长相和吃相，
秃鹫其实品性善良、深情：
首先，它们不伤人（活人），
也从不直接杀死其他生灵；
秃鹫不主动伤人，伤害却大部分来源于人类：南非德班的商贩在叫卖秃鹫头——这是非洲的一味传统药物。把秃鹫脑髓晾干，点燃吸食，据说能占卜未来。
摄影：Charlie Hamilton James
其次，
他们对待爱情忠贞不二，
雌雄秃鹫情深似海，
求偶成功后双宿双飞，
而且能一年四季都在一起！
你侬我侬谁也不嫌谁粘人。
纳米比亚的动物保护人员发现一只肉垂秃鹫。雌鸟可能每一两年才产一枚卵，所以每只幼鸟的存活都对种群未来至关重要。
摄影：Charlie Hamilton James
雌鸟产卵的时候，
雄鸟全天候照料、孵卵，
“做你的男人24个小时不睡觉”
这项很少有人类能够切实做到的行为，
却在一种“丑陋”的大鸟身上不断兑现。
秃鹫兼具凶狠与爱意。它们一旦建立配偶关系很可能便终生不离，在野外环境中可相守 30 年之久（几乎等同于秃鹫的寿命），而且彼此呵护备至。肉垂秃鹫（Torgos tracheliotos）是出了名的相亲相爱。
摄影：Charlie Hamilton James
再者，也是最难能可贵的，
它们是真实的“食死徒”，
秃鹫从事最遭嫌弃的工作——吃腐肉。
如果没有它们，
荒野将臭气熏天，疫病横行，
这是不可或缺的生态要职。
这种大鸟看上去血腥、残忍，
却是戴着丑陋面具的天使。
摄影：Charlie Hamilton James
秃鹫1分钟能吞1公斤肉，
如果群起而上，
半小时后一匹斑马从头到尾只剩骨头。
秃鹫胃内酸性比人类胃酸高10倍，
能大量消灭摄入的可致病细菌。
在坦桑尼亚塞伦盖蒂国家公园，一只黑白兀鹫在宣示对这匹死斑马的享用权。
摄影：Charlie Hamilton James
据多所大学和非营利组织（包括游隼基金会）的研究人员于2015年所做的研究：
在过去30年里，
非洲8种秃鹫的数量平均下降了62%，
而报告中超过60%的死亡源于人为投毒。
投毒是非洲秃鹫数量下降的直接肇因。把 100 克“加保服”杀虫剂（上）撒在腐肉上，就能毒杀 100 只秃鹫。中毒的秃鹫如果马上被人捉住抢救，或者服毒量不大的话，仍有望痊愈：用一剂阿托品药物来治疗，并服下炭粉吸附毒素。
摄影：Charlie Hamilton James
一只正在休养的白背兀鹫，后来它被放归自然。它中毒休养的状态非常可怜。
摄影：Charlie Hamilton James
今年11月13日，管理员在肯尼亚Ol Kinyei保护区内，一只死去的毒鬣狗四周，还趴着十几只秃鹫。牧民们饲养的牲畜有时会遭到狮子、鬣狗捕杀，牧民们用毒药报复捕食者，但也间接杀死了秃鹫。
十几只秃鹫吃了毒鬣狗尸体，公园管理员花了6个小时拯救它们。许多大鸟虽然幸存，但十分虚弱。
摄影：CHARLIE HAMILTON JAMES, NATIONAL GEOGRAPHIC
在肯尼亚狮子毒杀事件中，这只秃鹫中毒后倒在草原上。
摄影：PATRICK N. REYNOLDS
偷猎者们则会向大象和犀牛体内注射毒药。今年6月在博茨瓦纳，发生过十分可怕的事情，多达530只濒危秃鹫食用毒大象后集体死亡。
公园管理员点燃了死去的肉垂秃鹫，防止更多的秃鹫飞下来食用有毒腐肉。
摄影：CHARLIE HAMILTON JAMES, NATIONAL GEOGRAPHIC
如今，
非洲11种秃鹫已有1种彻底丧失，
其中7种“濒危”或“极危”。
肉垂秃鹫等几个物种虽然主要分布在保护区，
但很多非洲保护区自身都难保、动荡不堪；
而像白兀鹫、胡兀鹫等种群，
已几近灭绝。
管理员团队负责人Nasoita正在处理中毒的秃鹫。她的工作是对中毒事件快速做出反应，否则就救不回来了；事后她还要开展教育工作，以改变人们对秃鹫的偏见。
摄影：CHARLIE HAMILTON JAMES, NATIONAL GEOGRAPHIC
尽管宣传工作正在开展，
但与其他濒危物种不同，
其他动物虽然濒危但起码很上镜，
而秃鹫永远无缘动物界“选美大赛”，
这让秃鹫的保护和正面宣传工作很难开展。
长相略显艳俗的国王秃鹫，却已经飙到秃鹫界的颜值极限。
南非克鲁格国家公园的塞布尔大坝，肉垂秃鹫、白背兀鹫和南非秃鹫在一具尸体上争吵不休。研究显示，这三种秃鹫的数量在三代之中（大约45-55年）已下降高达80%-92%。
摄影：Andre Bot
如果所有的秃鹫，
甚至所有的“大自然清洁工”全部灭绝，
谁又会去吃它们的尸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