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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党认同不是邪教崇拜

2020-10-09 17:00:13

自去年香港“反修例运动”后,台湾对于中国大陆的恐惧被炒到前所未有的高峰。过去两岸得以维持和平,除了两岸官方尽可能避免成为“第一击”(first strike)的发起方外,另有民间的友善交流作为两岸关系紧张的缓冲,两岸社会力量所扮演的角色,犹如安全气囊。

大陆网上过去盛行“留岛不留人”、“血洗台湾”的“仇台”言论,令台湾网友感到相当不快,而台湾此刻的政治氛围也不遑多让。台湾社会热衷政治,已到近乎“狂热”的地步,公民关心政治或公共议题是好事,但超过一定的“比例”,甚或当感性强压理性,则未必是好事。

依台湾的现况观察,许多具有特定政党立场或色彩的人关心公共事务,乃是附随于“政党认同”,此类认同又几乎坚不可摧,几成一种“信仰”,并将某些事物视为“神圣不可侵犯”,赋予相当的“神圣性”,所作所为都是在捍卫心目中的“终极价值”。

某些政党认同,只是徒具认同的外貌,实则跟“激进宗教/邪教崇拜”没有差别,他人对该政党稍有批判便被视为“侵犯”并全力反击(反击方式可能包含较高层次的论证与论辩、引用理论以论述,又或是层次较低的人身攻击),也遗忘了自身作为公民须监督其所支持政党的责任,无视支持政党的不当行为,甚至为该等不当行为辩护,双重标准自此成为个人标配。结果是盲目地跟从,早超出政党认同的范畴,更接近的是“神灵崇拜”。

升级版的“认同”

政治学界经常引用坎贝尔(Angus Campbell)的政党认同(party identification)概念,是指个人在其所属??环境中,对某一个重要团体所持有的情感,即为一种“心理依附”。政党认同本质不仅包含心理,也包含“群体”,它也是一种自我的延伸,不是特定的选举时期支持特定政党、候选人的行为,而是平常对于政党情感的累积,形成对某??政党的长期支持且具有长期稳定性。

上述说法往往受到挑战。既然选民政党认同不易在短期内变动,为何政党支持率与得票率会经常改变,甚至巨幅波动?以近年国民党为例,在2016年和2020年的总统大选中,虽有宋楚瑜参选的影响,国民党候选人的得票数都未突破600万,而前一次达到600万的记录,则是2012年大选。不过几年光景,得票落差却达百万以上的波动,对“政党认同具有长期稳定性”这项假设形成了挑战。

前高雄市长韩国瑜2020年6月6日遭罢免后,于发表感言后,弯腰一鞠躬。 2018年袭卷全台湾的“韩流”,短短两年光景时间,最终结果是韩国瑜跌落高雄市长宝座收场。 “认同”真能长久持续? (中央社)

然而,政党认同却不等于“跟从”,它可能跟政党喜好呈现正相关,却不必然与“支持群众必然百分百支持跟辩护有关政党的政策”呈正相关,政党认同亦不见得全然等于“认同特定政党的所作所为”。

在近年的政治纷扰中,受外部环境跟内部因素推波助澜下,台湾的政党认同已渐渐转变成类同激进宗教信仰的狂热崇拜。外部环境是中国大陆对台渐渐收紧“话语权”,并加大对台力道,从去年初习近平抛出“一国两制台湾方案”到近期共机不断扰台,都加深台湾的“恐中”情绪;内部因素则是“台湾人认同”已成台湾社会的“身份认同”主流(亦有人不知自己的“身份”为何),而原本应随侍在旁的“国家认同”则暧昧不清,如同有人会在双十国庆时,拿着中华民国的国旗说“台湾生日快乐”,此类不鲜见的情形不外乎几种可能:一是中华民国已彻底地域化,中华民国在台湾人的心中等于台湾;二是不清楚国家为何,故也无从产生国家认同。

台湾社会倘若同时处在身份跟国家两种认同都模糊的处境下,人们可能倾向选择其他价值作为“终极”的认同取向,进而将其“神圣化”——台湾社会选择的便是民主、自由,借以区隔“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

民主、自由,本应为价值取向,在现今的世界,至少也是被认可的价值。某些特定政党抓到了台湾社会此刻的脉动,将民主、自由的话语诠释权彻底垄断。在特定政党操弄下,民主自由与其说是人们心目中的价值取向,经由政党的绑架跟扭曲,攻下道德制高点后,便可能转化成激进宗教式的政党核心教条:一种具有神圣性、足可排除竞争对手的“终极价值”。任何批判,只要是针对经过某些政党诠释过而对外宣称的主张,都将被视为亵渎“政党信徒”心中宗教神圣性的挑衅。

是故,特定政党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把民主、自由把玩在手,举凡可供非议的手段或是政策,仅需高举民主、自由的道德制高大纛,结合外部环境的“兵凶战危”跟“理念相近国家”的友台宣示,内部的认同混乱、政党支持度之综合民气可用,有关政党的支持者便会犹如宗教信徒般的簇拥辩护——“反正一切都是为了捍卫民主自由”, “少了民主自由,我们将失去一切”。顺此深入发展,人们进而会将特定政党,视为民主自由“唯一”的捍卫者,产生至高的崇拜心理。

邪教“洗脑三部曲”

至于特定政党如何形塑出“政治宗教崇拜”,大致不离真实世界中那些激进团体或邪教的“洗脑三部曲”:封闭、破坏、再造和灌输。

封闭,意指封闭资讯及环境,虚拟出一个开放式的封闭世界,令人们以为真实世界、国际的反应如同他们所看到的那样,“中国大陆是专制国家,世界的民主国家皆与中国大陆为敌,中国大陆终将被打倒”。破坏,意指透过资讯的控制(表面上可能看似开放,实则政治正确的资讯充斥环境)、历史或价值的“再诠释”等,打碎原有的价值脉络、认知乃至认同依据。再造和灌输,则指将以上步骤打碎的认知,经“某些方式”进行再造,灌输由特定人士加油添醋后的资讯,借以重新形塑出“符合特定政党语境”之认知。如此的控制程度,不仅远超过传统的政党认同,什可能成为新型的邪教崇拜——政治类型的宗教崇拜,“铁杆”程度远胜选举常称的政党基本盘。

政治救世主都是假的,政党认同在台湾已被扭曲成激进的宗教崇拜,此对于日后台湾的社会发展毒害甚深。原因在于,这种扭曲不是只在政党层面,而是所有直接或间接相关的“元素”都在扭曲的范围之内,倘若真实发生,至少需要好几个世代的时间才能导回“正常的轨迹” ,眼前最可能的情况就是:越扭曲,身份和国家认同越混乱,混乱的认同更符合某些有心人士的计算。

而常态的政党认同与无可动摇的宗教崇拜有相当大的距离。正常情况下,认同政党也监督着政党,认同和监督二者皆有,唯有将政党认同视为一种信仰并拥有神圣终极价值,才会令人目盲。神圣性的面前,最有可能出现道德上的双重标准,比如同样的行为,特定政党从事之则鼓掌叫好,另一个政党从事则口诛笔伐,更遑论高举“进步价值”的号召,那只不过是神圣性的附庸。

正道宗教有救世的概念,劝人能自强而立,激进的邪教却希望人能将其作为精神食粮,这正好可以对应到台湾人因为前途茫茫而期待被救赎的心态。但是,政治救世主都是假的,民众不愿理性思考、不靠自己判断,而只是“期待救赎”的心态,将为政治宗教崇拜提供丰沃的养分。